可怜还未等到姑娘出阁,三年前,奶娘偶感风寒,救治不得,也撒手人寰了。
渺渺自是伤心,日夜悲恸。
前尘往事,毕竟已经过去多年。相国闻后不忍,心生恻隐,暗中派了皎月碧波二人前来服侍。
今晨,碧波还未来得及将二小姐病重的消息告知相国,便在大门外被那赵氏拦下,还厉声喝斥:“今日是大小姐行及笄之礼的好日子,前来相贺的都是王公贵族,你们谁敢扰了大小姐的欢喜,我决不轻饶。”
随即命人将碧波锁在后院的柴房内,待到晌午时分,还是厨房里的方妈妈看不过去,偷偷地将她放了出去。
前厅里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大小姐早已回到闺房之中,达官显贵们此刻正在欣赏相国府里舞姬新排练的曲目。
时令蔬菜和水果,珍馐美味和佳肴,一个接一个地送进来。丫鬟老妈子们鱼贯而入,进进出出的,忙着招呼。
皎月藏在暗处,偷偷看了一眼。只见前厅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一个大活人想进去,堪比登天。
“大将军到。”下人们还没通报完毕,被称作大将军的人,已经出现在前厅正门处了。
那人背对着皎月,身材魁梧,气宇不凡。她虽看不清楚此人面目,但觉一阵寒气扑面袭来。
叶承志见状,立刻从席上踱步而出,行至门前迎接。
“不知大将军深夜到此,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相国多礼,谭某不请自来,还请相国莫要介怀。”那人说话声如雷贯耳,气贯如虹。
“大将军说这话岂不是折煞老臣,将军能亲临寒舍,实乃叶某三生有幸。叶某感激都来不及,何来介怀之说。”
在叶承志引荐之下,谭江流缓缓步入堂中。抬眼看了下四周的人,无一不是王公贵胄。
这相国府的水,果然不是一般的深啊。他暗自揣度,眉角上扬。
酒过三巡,谭江流不喜应酬,自觉有些烦闷,便起身告辞,说想去院中透气。
叶承志本想陪同左右,却被他婉言谢绝,只带了随行怀远一人,信步而出。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凉亭。
皎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身份贵重之人,看老爷方才对这位将军的态度,自知若得他出面劝说,定能事半功倍。便尾随其后,至人烟稀少处,扑通一声,俯首跪地。
谭江流早已察觉,身后有人跟踪。起初以为是叶承志派来的,这时一见,一丫鬟模样的女子跪在自己面前,梨花带雨的,料想肯定有要事。便命怀远将来人从地上扶起,请她细说端详。
自从入了相国府,皎月几时受过如此礼待。原以为自己莽撞行事会招来一顿打骂,没曾想却听见将军这般客气。
“小女是相国府二小姐房中的贴身奴婢,今日得罪将军实属无奈。全因为我家小姐身体羸弱,前两日又感染风寒,已不知能不能撑过今日。还请将军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小姐。”
说完此番话,怕眼前人不答应,又连连叩首谢恩。
谭江流一听这话,觉得甚是蹊跷。往日里只听人说叶府的大小姐,却不曾想还藏着一位二小姐。只是这二小姐既然病重,为何不请郎中过府医治。
“你家小姐既然病重,自去请郎中吧,在此处求我家将军又有何用?”一旁的怀远听罢,很是不满,上前回道。
“将军有所不知,我家二小姐在府上不得重视,无人肯请郎中为她医病。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那……”怀远又说道,却被将军打断了。
“既如此,本将军该如何罢?”谭江流问道。
皎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鼓足勇气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虽带着半张冷冰冰的铁面具,但仍能从另半张脸上看出曾经的风采。
“方才奴婢在前厅见老爷对将军甚是客气,烦请将军带我去面见老爷,余下的事情奴婢再另想他法。”
“本将军带你去见叶相国,自然是小事一桩。只不过,你又如何能说服叶相国催请郎中来?听你话中之意,你家小姐已病多日。即便郎中肯来,你又如何保证一定能救你家小姐?”
他句句问到了刀尖之处,皎月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看这丫鬟的反应,谭江流已经猜到了,这又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姐啊。
日后,说不定她这里,会是叶府这铜墙铁壁里,最脆弱的一处。
“怀远,你手上此时不是有白日里新得的百草续命丸。取一粒送给这姑娘吧,若救活了她家小姐,那也算是功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