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对陆伊森在生意上的所作所为,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事实上,她也参与了不少。
只不过陆伊森的钱财,多掌握在年轻貌美的外室手里,家里的正经夫人和老爷,都是碰不到钱财账目的。
嫉妒和岁月足以让一个原本行为举止优雅的少女,变成面目可憎的中年妇人。
她对于陆伊森当然是有怨恨的。
但是严守礼教的她,绝对不敢当面和陆伊森发生争吵。
她时常会用些小手段,比如让两个儿子装病,好让陆伊森回家。亦或者为了讨好陆伊森,拿出自己的本就没多少的嫁妆,去贴补陆伊森的生日宴。
如果事情单单只是发展到此,还不算是难以收拾。
她在这些事情上面确实是用了些许的心机,但是绝不能算作恶毒。这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深宅妇人,为了挽回丈夫的心,而做出的努力。
世人绝想象不到,如此富甲一方的陆家,其正房夫人,几乎都没有仆人丫鬟。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每每提及此,陆夫人都声称不放心仆人做事,总不如自己做的尽心尽力。劳苦的体力活,做不完的饮食三餐,拖着病体也要照顾两个儿子和公公。所有这些磨难,终于让一个妙龄少女脱胎换骨。
才三十几岁的年龄,看上去竟然如五六十的老妪一般,枯槁衰老。
和外貌相比起来,心理的变化更加可怕。
陆夫人年轻的时候曾是拢右城有名的美人。她未出阁之前的闺名叫做“克里斯丽”,是维族后裔。身量高挑,五官立体,颇具异域风情。
她的性格本来不是十分讨喜,有些小气,但还不至于到心胸狭隘的地步。
可是婚后生活中的种种冷暴力,对她进行了彻底的改造,加剧了她性格中不好的一面。
没有其他商户的夫人能和她合得来。每次聚会聊天,她都暗暗觉得,大家是在讽刺她的生活,她觉得这些夫人们没有一个是瞧得起她的。
无论是她的出身,还是她的长相,她没有佣人,她在家没有应有的地位,甚至就连别人说到她的两个儿子,都会让她觉得是包涵了瞧不起的意思。
这种自卑的人捕风捉影起来,最是让人胆寒。熟悉的人都说,幸亏她没什么权势,若是有,那么在她身边的人,简直就是时时刻刻都在经历文字狱。
现在在陆府之中,陆夫人更是好似发了疯一般,对着军士破口大骂,“无耻奸贼!我是陆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是不是李家庄的夫人像你们告我的黑状?定是你们收了他们的黑心钱,想要污蔑我!”
可怜又可憎的陆夫人,死到临头还只是知道把矛头指向别人,却不看看她究竟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只不过她知道与否都不重要了,那军士哪有心情听她的疯言疯语,只听军士向前走上几步,喝道:\"泼妇,休怪我刀下无情了。\"
那军士话起刀落,温热的鲜血洒入屋内,大厅中的众人惊恐的大声惊叫,林如何能想象的到,此刻在那里正在发生些什么。
那妇人虽然倒下,但是她的大腿还被男孩死死地抱住。男孩惨白的脸上,被溅出的鲜血映出了分外妖娆的红色,血红色衬在惨白的脸庞上,只有令人作呕的恐怖。
门外随即传来军士们阵阵暴喝的声响,脚步声杂沓,大批人马猛朝院子里杀来。
林如何远远听到一人大喝:\"陆家满门老小听着,有敢拒捕者,立斩不饶!这妇人就是个榜样!\"
霎时间,大批军士已涌入到屋内。现在整个陆府都充满了手持兵刃,神态猛恶的军士。有想要逃走的,都被挡在门口的军士掩刀砍杀,几名家眷惨叫一声,立即倒卧在血泊之中。
林如何在这个嘈杂的声音中,突然听到了“咔吧” 一声,这是……剥核桃声?
她身未动,只是抬眼看了看陆府旁边的大树,只见树杈上竟然蹲着一个人。
此人穿着一身灰色的短打,头上的帽子压的低低的,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然而林如何却清楚地看到他手里拿着一颗核桃,只见他不用砸,单单用两个手指头便能把核桃捏开。
这人手劲不一般,林如何知道有种飞贼,专练手指功夫。他们的手劲大到什么程度呢?这些人可以用指头抓住房椽子,然后两脚向上一蹬,把自己倒挂在房檐下。
就连包围着陆府四周的军士都没有发现这个人。可见树上的这个人非常善于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