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平面色如常,平静得让人害怕。
许长兴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抽了面纸擦干净自己的手掌:“二十三年前。”
“在这家医院。”他抬起眼扫视这个病房的设施:“路方晴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病床上的男人眼底藏着暴风雨前的宁静,垂在病床边的手掌握紧。
“你当时在新加坡出差,出生记录是我和子江做了手脚。”
病房中两个男人的对峙沉默得诡异,沈阳平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捏的床单发皱。
许长兴继续道:“一个女儿被你视若珍宝,养在沈家,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说出真相和刺痛尘封的伤口从来都是一样艰难的事情。
那一年的那场灾难,毁掉了路方晴和沈阳平的那场灾难,整个沈家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走出来的那一场灾难。
许长兴看着阳光洒满的窗台和地板:“另一个女儿…”
沈阳平墨黑色的眼眸伸缩般地收紧。
“另一个女儿被路方晴送到了她的母亲家里,改了生日,冒做了她妹妹的孩子。”
“这么多年以来,那个女孩所有的生活的踪迹,都是我和子江在隐瞒。”
那个时候的路方晴,被推出产房清醒之后抓着她妻子的手再三哀求,最终送走了小女儿,保全了一条性命。
那是许长兴第一次看到路方晴低头求人,她的眼里是不忍和痛惜,是作为一个母亲全部的坚强。
许长兴看着他捏在一旁的的手掌:“如果你有力气,现在就可以揍我。”他的表情坦坦荡荡:“如果你现在揍不了我,可以等你病好了,出院了,再揍我。”
“但是沈阳平,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后悔过。”
沈阳平一句话都没有说,病房中陷入谜一般的沉默。
良久,沈阳平才开口:“她在哪儿?”
许长兴没跟上他的思维:“什么?”
“我的女儿,在哪儿?”
那个从一出生,我就未曾谋面的孩子,在哪儿?她有没有开心快乐地长大,有没有平安健康?
许长兴搓了搓手:“她签了星河。”看到沈阳平眼里冒出的惊喜,许长兴慢悠悠地道:“她在和我的小儿子谈恋爱。”
沈阳平的眼底终于不是平静和安宁,看到他皱眉的样子,许长兴的心里终于舒坦了,他拍了拍沈阳平的肩膀,贼兮兮地笑道:“没想到吧!我们要成亲家了呀!”
沈阳平看着自己肩上的贼爪子,只想快点把这只贼兮兮的狼和他的狼崽子扔得远一点。
那边的许嘉恒收拾好了东西,拿了车钥匙就准备送路菀出门去路女士住的酒店。
路菀是真的怕冷,还没出门她已经把围巾裹紧了脸。
许嘉恒替她把围巾稍微转了半圈摆正:“都好了吗?好了我们就走吧。”
路菀却拽了拽他的袖子,朝他伸出了手。
女孩白净的手掌摊开,仿佛在和他讨要着什么。
许嘉恒一脸懵比:“什么?”
路菀朝他张张手,又勾了两下,他还是不明所以。
傻子!
路菀眼里的笑意盈盈,带着抹不开的靓丽色彩:“戒指啊!”她好整以暇地看着许嘉恒:“你昨天不是求婚了吗?”
她晶亮的眼睛歪过头看他:“干嘛!你要反悔吗?”
许嘉恒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些什么。
这个大傻子!
路菀干脆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吊在他的身上,提醒他:“许嘉恒!给我戒指!”
许嘉恒连忙一只手抱住她的腰,不让她从他的身上滑下去,另一只伸进自己的兜里翻来翻去。
左边摸一摸,没有,右边掏一掏,还是没有。
许嘉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他小心翼翼地道:“早早…我今天穿的不是昨天那件衣服…”
他昨天看完戒指之后又塞回昨天那件大衣里面了啦!
路菀瞪大眼睛,整个人吊在他身上不松手:“那你上去拿!”
许嘉恒哄她:“好好好!那你先下来!”
路菀才不呢,他勒紧了许嘉恒脖子,脚已经接触不到地面了,干脆两条腿在他身上胡乱晃荡着不依不饶:“不行!你就这样抱着我上去拿!”
许嘉恒没有办法,只能抱着这只树袋熊爬上楼梯。
其实抱着走倒还好,就是路菀刚刚围好的围巾隔在她和许嘉恒的脖子间,把许嘉恒闷的一头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