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段时间,如果我们这边没有给您通知的话,您目前就不用到别墅这边来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么我就不打扰您的生活了,再见。”
她张口支吾了几声,想要挽回。但等她看向手机屏幕时,通话已显示结束。
她有些咋舌,但到底是路家的家事,只得作罢。
又过了几天。
不往路家去的生活寡淡如常,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那时她跟路与还不认识。
她从图书馆照常自习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她抱着一大堆专业书籍,站在宿舍的大门口,艰难地从包里找到门禁卡,正要掏出时,包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本以为是宿舍里钟豆豆她们打来的确认她是否安全的电话,拿出手机一看,却发现界面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
她奇怪地接起,轻轻“喂”了一声,但只得来长久凝固的缄默。
姚寒露皱眉,将手机送至眼前看了看,正要挂断,那边传来一阵“滴答”声。
像未拧紧的水龙头口滴落在水池里的水滴声。
也像……钟表上时间的悄然流逝声。
夜晚衬得这场通话尤为静谧。
她镇定心神般地抿了抿唇,心里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她已大概猜出电话对面的人是谁。
路与。
她抱紧了怀里的书,小心翼翼舔唇开口探询道:“是你吗?小与。”
*
与路与一周未见后的一个周六,何森打来电话,通知她下午去东南别墅家教。
难得碰上A市夏初无雨的寂静晴天,她坐在上山的白色山地车里,索然无味地扒着瘦窄的车窗抬头望向好似近在咫尺的天空。
空气里逐渐浓郁的夏日热气,驱逐萦绕在山间的雾白色水汽。动态的气息流动,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一根冰棍。
一周不见,她对于东南别墅的一切仍旧轻车熟路。
推开雕花铁门,跟门口修整草坪的大叔问好过后,她踏上正门的台阶,抬头便看见静候在大门一侧的何森。
“姚小姐,您来啦。今天路先生也在,我先带您去一趟会客室吧。”
她虽然没料想到路新南今日也在别墅,但还是对着何森点点头,安分地跟着他向一楼的会客室走去。
会客室的门半掩着,何森走上前屈指敲出三两声沉闷的“咚咚”,里间才传来路新南的应答。
“进来吧。”
何森闻言,给姚寒露让开位置,推门目送她进去,而后才将门合上,留下会客室里局促不安的姚寒露和目露打量之色的路新南。
他仍旧是那副商人本性,对于周遭往往怀着揣测意图,看她的眼神总是像在打量一件商品。
会客室里绛红色沙发椅一成不变,路新南坐于其上,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同时对上姚寒露的眼睛,礼貌地笑了笑,算是和她问候过了。
没有过多的迂回婉转,他直接切入正题:“路与最近怎么样?”
“他很好,不过前阵子因为他生病,所以我也有一个礼拜没有给他上过课了。”她回答,话语里不动声色解释自己并不了解路与的近情,话完又添了一句,“这件事情何先生应该跟您说过了吧。”
“嗯。”路新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在外边没惹什么事儿吧?”
姚寒露明白他说的外边是指长智,于是她点头:“嗯,在学校路与一直都很听话,没有过什么出格的举动。”
“这就好。”他听完一笑,眼睛眯成两道长缝。
话音落下,他的笑意并未及时敛去,仍旧留在脸上,一路伴随他反手从旁边的矮桌上抽出一件不知名物品的动作,才迟迟消逝。
姚寒露有几分滞楞,她看向路新南递过来的一个牛皮纸制信封,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他说:“姚小姐,这是上月月结的工资,跟你合作很愉快。”
牛皮纸粗糙质地勾勒出信封里肤浅的内容,长方形的轮廓,寓意足够明显。
“谢谢。”她接过,太阳晒过的信封边缘微微发烫,烧灼她的指尖。
她转身移步出门,感受到背上微微的冷汗,但她人已到门外,不禁松了一口气。
信封还被她握在手里,她看着,发了一会儿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