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头散发的人突然抬起了头,八娘冷不丁的对上了他的眼睛,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指着他,“潘,潘……”喉咙却似有千斤重,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眼泪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虽然胡子长长的,凌乱不已,脸也是份外的消瘦,但八娘却敢保证,眼前的人的确是潘铠,据说战死了的潘铠!活生生的潘铠!
“不是坏人。”马拉忙给八娘解释,费力的要拉八娘起来。
八娘哪有力气站起来,“我坐一会儿,走累了。”眼睛却看着潘铠,努力将眼泪给逼回去。
马拉喔了声,又给潘铠递糕点。
潘铠眼中的激动一闪而过,只是静静的看着八娘,接过了马拉手中的糕点,眼睛却看着八娘。
马拉高兴极了,“好吃。”示意潘铠快吃。
八娘张了张嘴,有好多话想问,却见潘铠微微摇了摇头。
是啊,谨防隔墙有耳。
八娘定了定神,对马拉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恩人拿点酒,喝酒暖和。”
马拉忙点头,“嗯,他是好人,对吧?”
八娘费力的站起来,走出草棚,却见那汉子就在草棚外转悠,八娘冲人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胸口,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
那汉子好脾气的笑了笑。
和众人聊天的义先见八娘一人回来了,忙问,“怎么了?”
“我拿点酒。”八娘道。
义先就问大家了,“草棚里是什么人?”
旁人马上就说了,哎呀,可别去招惹那人,那人得罪了贵人,“得罪了耶律信小将军!”不让大家靠近的!只是因为救了马拉,所以没人拦马拉。
八娘咬牙,耶律信!我记住了你!你等着接九娘的铁锤吧!
八娘哼了声,“难道五阿哥还怕什么耶律信?!”
旁人不说话了,两个小将军的爹都不好惹。
义先一听救了马拉,也就没拦着八娘。
八娘想咬破手指写点血书什么的传递下信息,想了想,还是算了,别打草惊蛇。
拿了一半的小酒壶和两包糕点给潘铠送去。
义先见状,愣了,至于拿那么多的酒么?
八娘冲义先哼道,“是个汉人!”
义先不说话了,今儿算是撞到王三枪口上了,勾起了王三的思乡情,又让王三遇到了受难的同胞,自然只能顺着王三大发善心了。
八娘先给了守卫的汉子两壶酒,汉子接了,却不准八娘将酒给潘铠送去!
八娘好言好语的说,随便检查嘛,真的是看他太可怜了……
汉子继续摇头。
八娘想骂娘,结果却只能说着好话。
人家说了,马拉是小孩,确实也是这人犯给救的,所以呢,大家才睁只眼闭只眼,可大人送东西,确实不行,“那就送一壶吧。”
八娘退让了,“就一壶酒。”把剩下的酒和糕点全给了守卫。
守卫想了想,“把酒壶藏在身上,别让人看见了。”接过了许多的小酒壶。
八娘忙点头,赶紧闪身进草棚,飞快的递给潘铠。
马拉看着酒壶,“好东西。”
潘铠伸手接过,瘦骨嶙峋,八娘眼眶又红了,潘铠这样子,怎么逃啊,也许得补补人参?唉,可惜啊,人参须子自己都没有,耶律狗儿身体倍好,身边就没人参这玩意儿,耶律斜轸怕是有,可弄不到啊,唉,那萝卜干行不?不是说,萝卜当人参么?
不对,应该要先弄坏这脚链手铐才行啊,八娘真心觉得好难啊,九娘在也许还行。
八娘将马拉搂在怀里,让马拉的脸朝向潘铠,“送,信”八娘张大嘴,夸张的做着嘴型,“我会送信,你等着。”
潘铠大概听懂了,微微点了点头。
八娘想了想,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又摆摆手,再说唇语,“叛徒”表示自己不是叛徒。
潘铠扯了扯嘴角。
八娘不好意思的笑了,说来谁信啊,潘仁美的儿子潘铠铁骨铮铮,宁愿带着脚镣手铐放羊也不投降,杨继业的闺女却成了辽人的大丫鬟……
八娘觉得,自己真的要好生辩解辩解,自己真不是叛徒,自己只是战俘,战俘而已,耶律狗儿对战俘比较有爱心,不像耶律信那王八羔子心眼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