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道粗噶嘶哑的声音在血海之底响起“衍白,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梵罗。
时衍白心中霎时间无比清明,有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篡改了这里的阵法,使得虚元鼎在修补好后不再起禁锢的力量,反而将梵罗释放出来。
三界之内,有这样本事的,时衍白只知道一个人。
那就是冥王。
看来还是他太过大意自信了。
其实时衍白心中本就有些奇怪,因为虚元鼎碎片似乎找到的过程似乎有些太过顺利了,但他思来想去,梵罗被困于血海之下,根本翻不出什么浪来,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冥王竟然会到了梵罗的阵营。
这时从梵罗身后的无边黑暗中走出两道身影,冥王苍白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衍白。”
时衍白看着他,笑的十分嘲讽“我从没怀疑过你。”
冥王并不说话,时衍白接着道:“你也是神族中人。”
说时衍白是天地间所剩唯一一个天生天养的神明,这样的说法其实并不准确。
因为冥王本也是神,甚至是古老的神族之一,后来却因为一场变故,自堕入黄泉之下,做了冥界之王。
哪怕是今日,冥王身体里流淌的,依旧是神族的血。
后来世上的神明渐渐老去消散在天地间,冥王却一直留在了九重寒泉之下,比任何神都存在得长久。
这时冥王回答了他的话“自从我堕入黄泉的那一天起,便不是了。”
“你疯了。”
时衍白看着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使得多少人丧命,甚至三界都会因你的举动颠覆,梵罗是魔,若是他掌握了三界,众生从此都会在苦海之中,就算你厌恶神族,难道连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冥王静静地看着他“衍白,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
他微微垂下眼,俊美的容貌千年万年都不见喜悲“神不能给我的答案,我只能向魔去问了。”
时衍白看着他,忽然有些不忍。
若说世上还有谁知道当年的事,除了冥王,估计也只有他了。
那时的冥王还不是冥王,而是一个高贵的神。
当年血海还不是如今的模样,而是比如今还要凶恶百倍千倍的所在,血海之下不断诞生魔物,扰乱三界,为了平息这里,有神从东方秘境中带回来一棵宝树,据说可以平定时间邪气,但是这宝树还没有长成,需要好好养活,当时的冥王也许是比较闲,就承担了这个责任。
自从接下这个任务之后,他算是穷尽心血,凡事事必躬亲,每日用自己的灵气灌溉,时日一长,石头竟然养出了灵,这个灵是一个女子,生的自然很美,也许冥王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都呆在了那里。
这灵刚刚出现的时候,冥王也是震惊的,但是养都养了,就只能接着和树一般养下去,而且也一样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错,可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却在一日日的朝夕相处中变了质,他们情愫渐生,终于有一日,宝树长成,当日托付他的神便要带宝树去血海。
冥王极力反抗,守着宝树和灵寸步不离,却在某一日,被那灵不知使了什么方法,陷入了沉睡。
那灵自投身于血海之中,从那以后,血海平定,冥王一觉醒来,却不见了心上人。
宝树已经化作血海的一部分,灵更是消散于天地间。
他自此性情大变,与神族决裂,自堕于黄泉,做了冥王。
若说冥王这些年来还有什么心愿,想要什么答案,大概也只有复活当年的宝树之灵了。
时衍白咳了一下,嘴角溢出血丝“与虎谋皮,你以为梵罗就能给你答案吗?”
“他说可以,那我至少要试一试。”
“愚蠢。”
“愚蠢的是你!”
半空中的梵罗忽然开口“你们以为靠一个破鼎就能永远的困住我?世上的神已经死光了,就剩你一个,现在,该是我来掌控三界众生的时候了。”
时衍白眸色一沉“梵罗,我劝你不要妄想,掌控三界?就凭你们魔众那善恶颠倒的习性?”
梵罗低下头俯视他“规则从来都是被强者制定的,你们口中的善恶也不过是一种规则,还是虚伪的破规则,就算颠倒了又有何不可!”
他双手高举,周围魔气暴涨,无数蝙蝠状的黑色雾气从血海地下飞出,发出刺耳的尖叫冲出血海,甚至冲出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