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朵朵开_作者:晚来风徐(116)

  说着话就看向他提着的药包。

  张愉道:“治不好,已经废了,就这样吧。”他晃了晃药包:“这是给我娘抓的。”

  “你娘她,怎么病了?”

  病得重不重啊?

  姜知甜想到初见面,那个贫穷又困苦的妇人。

  张愉自嘲的道:“不是什么大病,老毛病。”

  “哦。”姜知甜不知道说什么了。

  张愉也沉默下来,他却不走,就那么欲语还休的望着姜知甜。

  白芷这时候招呼姜知甜:“二奶奶,您抓什么药啊?”

  姜知甜应了一声:“哎。”

  她看向张愉,匆匆的道:“那个……”

  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请他自己保重?

  他怎么样,那是他自己要负责的,关她什么事?

  姜知甜咬了咬牙,心道:她不是神佛,没有度化人的本事,说不得也只好自私一点,独善其身了。她道:“我还有事,告辞……”

  张愉微微有些惊讶,经了一回他帮着买地一事,姜知甜对他不该这么冷淡才是。

  就算她对他有成见,可也不该连谢都不谢一声吧?

  但张愉很快就想明白了。

  恐怕不是姜知甜没良心,而是这事,她根本都不知道。

  一定是方正没说。

  呵。

  张愉都不知道该恨方正什么。

  他有错吗?没错,他也是保护姜知甜,不想给她多添烦恼。

  还真是个好继兄,比亲兄长也不差什么了。

  张愉道:“顾二奶奶,能否借一步说话?”

  姜知甜:“……”

  她不觉得和张愉有什么可说的,可他这么正式,她又不好却他的面子。

  当下转头对白芷道:“帮我拿些跌失损伤的药油。”

  白芷看张愉不像个好人,这么缠着姜知甜,便以目示意:二奶奶要帮忙吗?

  姜知甜摇头。

  她当然不相信张愉会变成个好人,但也不惧怕他。

  姜知甜并没走远,就和张愉在路边说话。

  张愉道:“姜姑娘,当年我是真心。”

  姜知甜道:“光有真心肯定不行,我不相信你能改头换面。”

  “那要是我现在改了呢?”

  姜知甜觉得好笑,他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经历了官司,他能改?

  他又为何经历了官司?

  还不是他们无缘?

  他用此时的结果,去追究从前的因,有什么意义?

  姜知甜道:“姻缘天定,天时、地利、人和,差一点儿都不行。且不说我和你从未有过前情,不过是生活所逼,就算有些男女十分相爱,也未必就能结成夫妻。世事多变,不是人力能撼动得了的。”

  张愉自嘲的笑了笑,道:“我知道。”

  他都知道,知道姜知甜已经高嫁,只会更看不起他。可他就是不甘心。

  他道:“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如果当初……你会吗?”

  当初怎么样?

  当初他不是那么偷鸡摸狗,好歹能像个人样?

  姜知甜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道:“会。”

  出身低微不是她的错,她也不愿意屈服于命运的重压之下,但她不得不承认,她人生的每一步,她所愿意为之付出的努力是微乎其微的,在很大程度上,是她的出身、环境、亲人,以及她所接触到的认识,决定着她怎么往前走,走向哪儿,又走多远。

  就比如说她的亲事,往往不是好或坏决定,而是那一刻的处境决定的。

  如果方正没有摔伤,如果姜家不缺治伤的银子,那么她也未必会嫁给顾知慕。

  不是他,就可能是任何一个左右邻镇的男人。

  如果张愉好歹有个人样,她当然也不会那么排斥。

  张愉笑了笑,道:“我明白了。”

  不是她的错,是他的错。

  既然他半生潦倒,就是个贼,又何必把一腔真心、真意、真情,错付给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

  沟渠注定容不下明月,这是宿命,不是他搭上一条腿,就能换来姜知甜的回头的。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是不是他拿回了草龙珠的秧子,姜知甜就会接受他,而不是匆匆忙忙的嫁给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