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甜一个人在屋里描花样子,紫菀去倒茶,她都没让进。
紫菀和雪茶悄悄去寻苏嬷嬷。
苏嬷嬷可一点儿都不同情作死的顾知慕,她倒觉得,也许这是姜知甜福泽深厚,这才让顾知慕的本性在这个时候就暴露无移,否则可真要害苦了她。
她不会替顾知慕说话,只劝这两个丫头:“二奶奶先前说的是对的,不管咱们是不是为了她好,凡事最终都得说到她跟前,由她决断。否则瞒天过海,闹得不可收拾,只怕好心也变成了坏心。”
顾知慕不知是否和阮柔又重温旧情,总之他一直没过来。
姜知甜除了描了半天花样子,临到正午就把门开了。
众人仔细瞧她神色,见她并不显半分憔悴,连脾气都一如既往的温和,众人是又庆幸、安慰,又替她不值。
世情如此,哪怕二爷三天两头纳一个姨娘,二奶奶也不好说什么,否则便是善妒的泼妇,不但得不到世人的同情,还会让世人嘲弄、笑话。
姜知甜让人给方正送信儿,让他有空回来一趟,同时又让胡应备车,她打算亲自去趟姜家庄。
张氏拦着她,问:“你一个人回去?”
姜知甜道:“嗯。”
张氏不放心:“要不,我陪你回去?”
姜知甜笑道:“我生在那儿,长在那儿,且我也是姜家一份子,那里是我的根,并非龙潭虎穴,我就算只身回去也不会被人吃了,您就放心吧。”
姜知甜回到姜家庄,先回了自己的家。
还是和从前一样破旧、窘迫,甚至比印象中更破旧。
姜知甜站在门前,脑子里全是幼时的音容笑貌。物是人非,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这样深切的感受。
爹娘相继去了,她也长大了,甚至离开了家乡,已经不知归处在哪儿。
伤感有,希望有,茫然也有,更多的还是决心。
就是因为从前太苦,所以她更不会放弃奋争到底的决心。
姜知甜带了紫菀,回过神来,吩咐她:“开门吧。”
张氏走的时候是锁了门的,姜知甜来时拿了钥匙,紫菀应声,前去开门。
不远处站着个人,本来是往这儿走的,见停了辆车,还驻足在那儿打算看会儿热闹。
后来见下车的姜知甜,他立刻抱臂弓腰,转身要走。
姜知甜扬声道:“这不是七叔吗?来都来了,怎么要走?不若进去喝盏水?”
姜七被提着名字叫住,只得转身,扬起个大笑脸,道:“我还说呢,这家里怎么锁门了,这不过来问问,看你那后娘是不是守不住,撇下儿女跑了。大侄女怎么来了?”
姜知甜冷冷的一挑眉,道:“我若不来,怕是这村里就要传遍了谣言,说我后娘守不住,自己跑了。
传谣言的人虽说有阎王爷瞅着,死后要下拔舌地狱,可活着的人却要被逼死的,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姜家出现这样的惨案。”
姜七嘿嘿笑了两声,道:“大侄女,你也甭吓唬人,什么地府阎王的,没人看见,那就是愚夫愚妇们自己臆想出来的,作不得数。
我说你这孩子,小时候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越大越糊涂呢?你那后娘是什么好人不成?这明明已经带着你妹妹跑了,你居然还在替她说好话,真是……”
真是不可救药。
他转了转眼珠,不遗余力的挑拨:“你是嫁出去的人,就是那泼出去的水,你不在这两年,可是不知道你们家里都出了什么事。
你那继兄人大心大,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三两个月见不着一回影,你那后娘便不安分起来,见天的招得这门口都是探头探脑的人。
啧啧,你那嫂子别看瘸了一条腿,也不是个安份的,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和你那后娘关起门来凑到一处,也不知做下多少肮脏事。”
姜知甜冷冷的瞟了一眼姜七,问紫菀:“刚才七叔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回头一字不差的写下来,见官的时候也好算做证据。”
紫菀在一旁早听得七窍生烟,要不是自己打小学的规矩繁复,她真恨不得学市井泼妇,跳起来给这姜七几巴掌。
哪儿有这么血口喷人的?
都是些什么帐话?分明女人家的名誉最重要,可他在这儿挖空心思的抹黑,这是多么歹毒的心肠。
因此听了姜知甜的话,她脆生生的答应:“奶奶,奴婢记得一清二楚,保证写下来的时候一个字都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