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说姜家没人情,名声照样不好听,说亲时,人家宁可不挑剔家境,也要选忠厚、老实、仗义的人家。
说来说去,耽搁的还是姜家未嫁的姑娘们。
姜老太爷眯着眼,任他们吵。
姜七一看,立时又有了底气,他冷笑一声,问姜知正:“查啊,现在就查,你不是说你妹妹清白吗?人家还说她犯了王法呢,赶紧查一查,也好给你妹妹一个公道。谁去把大侄女请过来啊?”
姜知正大声道:“请我妹妹做什么?要查就查我,我说过了,她的事,我一桩一件都知道。”
姜七道:“你这话分明就是包庇,你又没嫁进顾家,也没跟顾二爷过夜,他们夫妻的私房话你就更不清楚了,怎么查?”
姜知正猛的回头瞅向姜七,眼神里满是痛恨和嫌恶。
姜七被他气势所迫,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姜知正道:“我虽不是姜家骨血,可自从过继到姜家,我便一直当姜家长辈当成自己的祖父、叔伯,当姜家晚辈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可听了七叔这话,我才发现我错了。”
他环视众人,从那些或看热闹,或嘲弄嘲笑的脸上掠过,这才重新落到姜七脸上,道:“长辈慈爱,晚辈孝顺,但若正相反,晚辈便再孝顺,也是愚孝。没有哪个人会连自己亲人性命都不顾,便一味讨好孝顺长辈的。我叫你一声七叔,是对你的尊敬,可若你再这样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你也不配我叫一声七叔。”
姜七气得嗷一声,道:“听听,大家伙听听,他一个外四路的拖油瓶,叫我一声七叔,我还不稀得答应,他倒敢口出狂言,对长辈不敬,这样的人,也配做姜家人?”
姜知正忍了再忍,终究没忍住,道:“配不配,你说了不算。”
“嘿,你这没有家教的臭小子,居然敢跟我你啊我啊的,我看你是肉皮子发紧,欠揍。”姜七说着就朝姜知正扑过来。
姜老太爷大吼一声,道:“住手。”
姜七拳头都要挨到姜知正脸上了,听这话不由得一激灵,可他一想,都到这节骨眼了,打也白打,不打就是吃亏。管他呢。
回此并没收手,仍旧狠狠的打下去。
旁边有人拦腰抱住姜七,将他拖下去,道:“七弟,你糊涂了不是?族叔还在呢,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姜七这一下没打着,说不出来的憋屈。
姜老太爷闭了闭眼,道:“老七,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族叔?”
姜七真想梗着脖子说一声“有又怎么样?你还不是照样偏心”?但终究忍住了。
就是因为他欺负张氏那寡妇,族长把他提溜出来,当众行刑,所以姜知正那浑蛋找人帮工时,独独没有他家。
赚不到钱是小,让人取笑、轻视是大,到现在他这气儿还没缓过来呢。
族长做什么了?逢人就夸姜知正兄妹义气,情重,心里惦记姜家族人。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姜七再不服不愤,他也不敢以一身之力和整个家族抗争。他在不占理的情况下,还要作妖,老太爷可真会把他撵出去的。
没有家族倚仗,他上有老下有下,以后日子还不得更艰难?
姜七咽下这口气,勉强笑道:“那当然,我终究是姜家一份子,再说您是长辈,我还是晚辈呢,哪儿敢不尊敬您呢?”
姜老太爷道:“那就听我一句话,别这么跳上跳下的了。公道自在人心,事情总会有个结果,无需你这么迫切。”
姜七笑笑,道:“那成,我听族叔的,看什么时候把大侄女这桩公案审清。”
他往旁边一站,是个立刻要等结果的意思,姜老太爷却没理他,只对众人道:“都回去吧,这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等到顾家的人一来,咱们两相对质,就什么都清楚了。”
……
顾歧的书房里传来啪一声脆响,外头的人不由得一激灵,可谁也没敢上前。就听顾歧中气十足的声音吼道:“你这不孝的逆子,是想气死我吗?”
房里传来顾知远的声音:“父亲一向以君子面目示人,却做出这样小人行径,我做儿子的为了父亲声誉,苦心进谏,难道还错了不成?”
顾歧道:“我倒疑心,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儿子。口中说着仁义道德,你扪心自问,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