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甜倒是很平静,她给顾知远沏了杯茶。
到底还是有些不平,这茶没那么用心,就是一束金银花,加了点甜果子。
顾知远看她不急不徐的动作,平静如波的神情,低声道:“姜姑娘,实在是对不起,我是诚心诚意的来赔不是的。”
姜知甜嗯了一声。
她怪谁也怪不到顾知远头上更何况,从头到尾,这条路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顾知远又补充道:“当然,我知道我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没法弥补你所受到的伤害,所以我这次来,是想同你说,你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
姜知甜摇头:“我现在就很好。”
顾知远道:“我爹那个人,毕竟不是圣人,难免有自己的私心,但他真不是个真正意上的坏人、恶人、小人。我不是替他说话,就是想说,他真没有对你不利的心思。”
他这话说得公允,就是姜知甜也承认他说得十分准确,因此平静的道:“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顾先生。其实他还算是个挺通情达理的人,不管他多么虚伪的说想给我一个更好的去处,最起码他终究枉顾了顾家的脸面,还是放我回了姜家。”
顾知远没绷住,噗一声笑的茶都喷了,道:“你还能这么幽默,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姜知甜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这话有那么幽默吗?她说的是实情好不?
顾知远收了笑,道:“这次的事,我会解决,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打着顾家的旗号来找你麻烦。”
“谢谢。”姜知甜道:“怕是你的解决并非正道。这些人既然敢打着顾家的旗号,就是有备而来,不是你吓唬两句,打骂几下就能解决的。”
顾知远问:“你又知道了?”
姜知甜道:“我做了最坏的打算。无利不起早,这背后之人闹出这么大动静,想来对准的就是我在顾家那两年买的那几百亩,还有种的那几百亩草龙珠。”
她自嘲的笑了笑,道:“树大招风,是我自己活该。这不,一旦离了顾家,没了顾家的庇护,便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兴风作浪。这次的事了了,下次还不定有谁会跳出来呢。”
顾知远问她:“你后悔了?”
姜知甜捧着粗瓷碗,眼神寒凉如这秋风。
她这样的人,没资格谈后悔。就算被人图谋,她也不可能把大半辈子都压在顾家,做可外表风光,内里若瓤子的妇人。
姜知甜垂眸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千金散尽,本来我就不名一文,假如一无所有,也不过回到原点,并没什么损失。再说了,这世道那么大,哪儿不能养人?”
顾知远忧虑的望着姜知甜。
他不能说她天真、幼稚,否则太打击人了,可他也不能就这么怂恿她吧?
一个孤身女子,说好听了去闯荡,可别处又岂会与这里不同?
这里尚且是她的家乡,就算受点儿欺负,还有能指望和依靠的族人,真要流落到了外地,岂不更让人往死了欺负?
尤其她还这么年轻,又生得这般美貌。
不过这话不好说,他岔开话题道:“你既做了万全准备,那我待会儿就去找你们族长。把这事掰扯开,以后再有人来闹事,你们族里就尽可以替你出面。”
姜知甜点心道:“好,有劳四爷。”
“你可别这么说,我这是替顾家赎罪。”
这回换姜知甜了:“四爷可别这么说,这桩亲事从头到尾,四爷都是旁观者,我并不曾委屈了自己,就是现在,我也只觉得轻松。倒是……”
倒是他,那么帮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谢。
她道:“倒是四爷,这么不遗余力的帮我,哪怕是我腆脸说让你替顾家赎罪,也尽够了。”
顾知远爽朗的道:“行,到此为止,以后你别说谢我,我也不同你说抱歉。”
姜知甜终于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道:“四爷大义,这么算起来还是我占便宜。”
顾知远这就起身要走。
屋里张氏掀帘出来,叫住他道:“顾四爷,我有话和你说。”
姜知甜一怔,看了一眼顾知远。
顾知远朝她点点头。
不管张氏想怎么为难他,他都受着就是,绝不会和她计较。
姜知正也问:“娘,你想说什么?既然和顾四爷都商量好了,咱就别得理不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