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甜并没有因为得到倚仗就有所嚣张、轻狂,反倒微微别了脸,是一副不以为然和淡淡苍凉的模样。
顾知远和姜知甜到待客厅坐下,他问她:“你找我爹什么事?”
姜知甜微垂着头,没说话。
这厅里一直有丫鬟们进进出出,有些话,她实在没法说出口。顾知远是顾知慕的兄弟,可不是她的。
顾知远察觉出她的顾虑,笑笑道:“我虽做不了我爹的主,不过可以代你转答。你只管说,至于你我都说了些什么,没有哪个长着两条脑袋的人敢往外说。”
姜知甜这才开口,道:“我还当小顾先生是信口开河,不守承诺之人。”
呵呵。
顾知远一拍额头:“昨日太过匆忙,话我只说了一半,不过今日不同昨日,说什么都没用。二嫂,我就劝你一句:既来之,则安之吧。”
姜知甜愣住,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顾知远,半天话都不会说了:“你……你昨天……”
昨天不是这样说的。
她昨晚之所以敢和顾知慕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也不过是仗着顾知远说过的“送她回姜家”的话。
她和他注定无缘,所以就算交恶,姜知甜也毫不在乎。
可过了一夜,他什么都不算数了。
顾知远摊手:“你也知道那是昨天。”
今天是今天,已经什么都无可挽回。
姜知甜满心的失望,她冲动之下,说道:“可我和顾二爷什么都没……”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露出了属于小女孩儿的仓皇和无措。
顾知远心里一揪,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同情姜知甜。
以前她十分逞强,可这一刻她褪去了全部伪装,只剩下脆弱不堪一击的本体。
顾知远没少听人笑话他天真,可这会儿他深切的理解了对方的心情,因为姜知甜和她一样,不,比他还要天真。
不管顾知慕是否逃婚,不管迎亲的是谁,也不管她有没有和顾知慕圆房,她如今都是名正言顺的顾二奶奶。
除非顾知慕休妻或者他们两个和离,否则,她没有理由光明正大的离开顾家。
第30章 第三朵(9)
顾知远轻声打断姜知甜道:“真正发生什么,没发生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二哥明媒正娶进来的妻子。”
姜知甜心有不甘的道:“可他逃婚了,迎亲的……不是他。”
顾知远道:“那又如何?两家下定,换了庚帖,婚书上写的是二哥和你。”
姜知甜像一棵树,深深的,颓丧的种到椅子深处,已经无力再挣扎什么。
顾知远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她。
无一言以安慰。
他总不能怂恿她跟二哥和离。
谁亲谁近,他还是得分的吧?
再说了,她才嫁就和离,对她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他当真这么做了,那是害了她。
许久许久,姜知甜才从沉默中发声:“我初来乍到,不太清楚府里的规矩,张妈妈说顾先生吩咐的,因府里没有长辈,所以新妇不必敬茶。”
她抬起眸子。
眼眸比从前更黑,带着一点点儿倔强。
乡下虽然规矩没有城里的多,但给公婆敬茶这是人人都该遵循的规矩。
尤其她现在的境况,若是得不到长辈的认可,只怕接下来全是张妈妈这样奴大欺主的奴才。
姜知甜并非认命,她就是觉得,哪怕在顾家就待一天,她也应该有主动权,而不是处处受人牵制。
顾知远眼神含笑,是个赞同的意思,他道:“那婆子自行其是,又巧进谗言,看来我是打轻了她。”
姜知甜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他肯承认是那婆子错就好。
顾知远又道:“我爹临走说有个危重病人,他去去就回,只说等他回来再敬茶,也好让你和二哥多加歇息。”
姜知甜现出窘迫的神色,却并无羞涩之意。
她道:“多谢顾先生体谅。”
顾知远是聪明人,姜知甜寥寥几句话,他已经听明白了好几重意思。
他又道:“三嫂不常在府里,也是前几天才赶回来,我爹又长年奔忙,不是个顾家的人,府中许多事他都力不从心,如今好了,有二嫂掌家,想必府里不会像从前那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