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那时花葶烟与当初的杨侍郎——如今的杨相国已行完了拜堂礼……彼时皇上闯入他们的洞房,虽只有花葶烟一个人在,终归是来得晚了。
花葶烟冷笑着说了许多重话,句句戳中子清的心。
他还妄图带她私奔,最后却被花葶烟以性命相逼,他无可奈何,只得失魂落魄地走了。
她说一切都是他的错,当日在月老庙挂同心结,虽挂在低枝上,起码也是有缘分的,若是就此放任,两人不说结局有多好,但至少也是在一起。
偏偏他为了攀高枝,生生地断了他俩之间这微薄的缘分。
一切都是他,今日走到这步上,都是他自以为是,一意孤行。
挂同心结如此,娶妻只凭心中意气也是如此!
缘分缘分,就那么重要吗?
她说他是自以为是,意气用事,她又何尝不是?
她一味地把两人之事寄托于那虚无缥缈的“缘分”二字,若当时他来质问她的时候,她能软言好语安抚他几句,道一声歉,告个饶,他肯定就让‘一去二里‘的事过去了。
可是她没有,她一副公道自在人心的高冷模样,一副绝不低头的模样,他能不气么?
她表现出来的满不在乎,对他的满不在乎,她知不知道,他很在乎!
他也想让她吃一回醋,在乎他一回,这才赌气说要娶她的妹妹花葶心,谁知她不仅不气,脸上更是半分表情没有,竟要下嫁给那个初出茅庐位卑人微的杨侍郎。
他着实气得慌,话都放出去了,娶就娶吧。
成亲当晚,就在洞房里,他撩开花葶心的盖头,看到那张笑得得体,端庄淑仪的脸。
花葶心的表情看似无懈可击,他却只看出刻意和生硬来。
那一刻,他只觉得她好陌生,不是能写出那首他极喜欢的短诗的人,更不像他心目中的“一去二里”……
他的新娘不应如此。
他满脑子的花葶烟,他控制不住地想抓住她,于是他破门而出,去找她。
谁知她不给他后悔药,不给他挽回的机会。
他脚步虚浮,未在意前方的路通向哪里,他只知道,他要一直走,他只知道,他不能停下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月老庙。
香火鼎盛的月老庙。
挂满了情人无尽愿想的红绸同心结的月老庙。
庙祝送走了最后一批香客,收拾收拾准备关门,谁知却闯进来一个脸上布满泪水的失意公子。
那公子身穿大红喜袍,似是刚成完亲连喜袍都来不及换下。
庙祝不解,这个公子哥大婚当日,独自一人着大红喜袍,伤心欲绝地跑来月老庙是为何?
子清脚步不稳,勉强站住,他手用力指着月老的塑像,言辞狠绝:“世人都传你能佑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何独独不能佑我和葶儿?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人!你有何脸面坐于庙堂之上!”
庙祝大惊失色上前:“公子,不可!“
供奉的瓜果香烛都被子清扫落在地,堂上的“月老“却还是手上挽一把红线,眉目含笑,以慈爱的目光俯视着众生。
“你们这些做神的除了会高高在上,向世人投去怜悯目光,还会干甚么?!”
“公子,万万不可,这可是亵渎神灵!”
庙祝眼睁睁地看着月老金身被掀下,倒在地上发出如雷声响,却什么也不能做。
那公子会武功,力大无穷,他只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一只脚都已踏入棺材,他能阻止得了什么?
油灯翻地,顺着幔帘,火势渐起,子清还在放肆地摔东西,入眼之处,能摔的都被他摔了个尽。
庙祝见这公子已失了理智,身处火海之中也不知逃走,实在是气愤不已,一个好好的公子青春正盛,为了一点儿情爱竟也连命不要了!
他真想不管这公子,任由他自生自灭。
但庙祝善良的心却不允许他独自逃走,他跑出几步,咬咬牙,狠狠心只得去拉拽那公子。
“公子,着火了,这是月仙人发怒了,你快跑吧,你就快跑吧!”
子清冷笑,并不逃跑:“发怒?他若是真存于这世间,烧死我又如何?这些神话传说不过是你们这些愚民自欺欺人罢了。”
“你这公子好说歹说,怎就是不信邪?“
庙祝气得扔下子清不管,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