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清让眯了眯眼,不怒反笑:“你以为我是因为木洛芬才决定除掉符裕?”
单晓清愣了愣,莫名地感到一丝凉意。
“符裕既知道洛芬,那么他必然在我的身边安插了眼线,他既有胆以木家幺孙女为饵取我性命,那他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他盯着单晓清,一字一句道:“你拿你那套风花雪月的东西在肖家谋生存,到底是我没有理性,还是你没有理性?”
单晓清脸色煞白。她猛然想起了那一天在三坊七巷时,那个瘦弱的女孩也说过这样一番话。她说:“你要我去劝肖清让?你在搞笑么?你以为肖清让会是那种为风花雪月折倒的人?他要对谁动手那是他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因为我而动摇决定。姓符的心眼不少,要我是肖清让我也会把他废掉。”
她不可抑制地浮躁起来,那个毫无可取之处的木家丫头居然轻而易举地道破了肖清让的心思,而陪在肖清让身边多年的自己却糊涂无知。
只听肖清让又道:“你私自放走木洛芬的事我还没找你清算。”
单晓清心里一跳,眼神漂移:“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肖清让微微一笑,然而狭长的眸子里却无半点笑意:“你明不明白不要紧,但接下来我说的话希望你听明白。”
蓦地,单晓清有些害怕。
“从现在起,不要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有关木洛芬的所有贬低之词。她在木家的地位如何,我不关心;她是否毫无可取之处,我说了算;至于她是不是累赘,”顿了顿,他说,“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你只须记住,木洛芬会是我的妻子,肖家的下一任主母。”
明明面对着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男人,单晓清却抑制不住双腿发颤。她下意识地避开他如鹰隼般的眼,口不择言:“你是认真的?”
肖清让皱了皱眉:“单晓清,你在质疑我么?”
单晓清无措地低下了头。
“好了,你可以走了。”肖清让淡淡道。
卧室的门开了又合上,室内再度恢复沉寂。
一个白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什静静地躺在紫檀木桌上。肖清让掀开白布,一帧画卷赫然在目。
摊开的画卷九尺之长,画上是用工笔细细勾勒的古街老巷。三宗坊,七条巷,不多不少。卷末盖着朱红色的篆印,依稀可辨是两个字:怀章。
“老安,符裕实在很扫兴,二十多年来我第一次想要随心所欲一回却被他搅黄了。你说,这样的人我留着做什么?”他一寸一寸地抚着微黄的画卷。
身后的老仆静如壁影,无声无息。
“不过也多亏了他我才意识到,要想随心所欲必须具备足够的资本。显然,我还不够格。”他轻轻地笑了,“所以我现在要抓紧了,你说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随风微动的厚厚帘影,以及窗外携卷而进的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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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提前结束了。
祁缙谦给了木小树两个选择,要么以木洛芬的名字留在K大附高,要么以木小树的名字插班进入十三中。
木小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祁缙谦笑她:“舍得你的那群朋友?”
木小树张牙舞爪:“我是那么不豁达的人么?”然而只有她心里清楚,自己到底有多思念K大附高的那些伙伴。但她害怕。在她停滞不前的半年里,他们都在飞速进步,她害怕以如今这副笨拙的姿态面对昔日的朋友。她要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
八月暑假很快就要到了。十三中的入学手续已办理妥当,木小树要做的是利用暑假短短的两个月补回半年的课业,而后在开学时与应届生一同奔赴高三的战场。
祁缙谦为木小树联系了一所复读校,补习高二的功课。正式上课前,木小树偷偷回了一趟K大附高。
再一次站在K大附高的操场上,木小树有些恍惚。操场已经翻修成了新的模样,唯一不变的是主席台的那片看台。她还记得,去年秋日霸王花陈祖平在那处高台撕拉着嗓子给她念自创的3000米长跑加油稿;也是在那处高台,左重和明崇偷了广播站的话筒为她加油,结果害她一度成为了全校女生人肉的对象。
如今,他们又在哪里?
他们应该在教室里午休,和周围同学扯扯皮,一同抱怨模拟卷太变态,抑或猜测明年高三政策会不会有所变动。陈祖平应该是最活跃的那个,但总会被高泠一记眼刀吓得口不能言。泰和与艾婉良怎么样了呢?他们会不会成为模范高三情侣?应该是她想多了,那么羞涩的泰小和怎么可能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