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就变成了其中的异类。无百世之寿数,无可追之来生。不到百年,我死后不入轮回,会同其他没有飞升的神仙一样在天地间消逝的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哈……你说你是神仙,我还说我是王母娘娘呢!”陈婕妤尖刻地嘲讽道,却显得有些色厉内荏。我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道:“西王母霞明玉映、鸾姿凤态,岂是汝等粗鄙之人可比。”
陈婕妤气的粉面紫涨,还待再言,皇后一拍凤椅,喝道:“够了!于大殿之上争吵,成何体统!”
而后转向我道:“瓀璃姑娘,你若是仙人,自不必拜我等。但是否真是仙人,须有凭据,否则本宫如何判定。”
我在心里算了算时间,绿竹去请君熤,此刻也应该快到了,于是说道:“皇帝陛下自会证明我言真伪。”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静鞭之声,依次有人通传:“陛下驾到——”皇后和嫔妃们顾不上我,一起迎了上去,向君熤行礼。而我站在原地,默默等待着。
君熤免了众人的礼,不顾她们骤然变色的脸,走到了我面前,说道:“让你受今日这番委屈,是我之过。”我看着嫔妃们的脸,又妒、又惊、又怒。皇后十分镇定,但是广袖之下的手指握的青白。
我看向君熤,说道:“确实是你之过。我早已说过不属于这宫廷,你偏要我留下。我如今被迫与众位娘娘相争,陷入如此难堪境地,皆因你之私、欲。”
君熤大约成为皇帝后,再也没有人敢责怪于他。我的指责让他面露讶异,明白我话中含义之后,他紧抿着双唇,眼神变得晦暗莫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说道:“我之私、欲?我若真有私、欲,早就…”我冷冷地看着他,看他是否真有胆量将话讲开。
他从冲动中回过神来,转过身对皇后说道:“梓潼,瓀璃姑娘确为仙人,此事大国师、韩将军均知晓,日前,帮助征西大军脱险的后骁上仙便与瓀璃姑娘相识。”
皇后听了这话,在心里暗暗揣测,当初大国师出关后,她父亲备了重礼请求国师帮忙,用的是防止陛下沉迷女色的借口,毕竟瓀璃太过娇美,世间罕有,此等美貌女子出现,于王朝来说,都是不祥之兆——君不见过往王朝末代都有祸国殃民的美人出现。
国师收下了礼品,没多久便向陛下进谏,皇后一直以为是礼物起了作用,难道,瓀璃真是天上仙人不成?
心念电转,面上却恭顺地应道:“遵陛下旨意,妾会即刻照会各宫。”
皇帝点点头,看着陈、常二人说道:“陈婕妤、常容华德行有亏,不配嫔妃之位,降为良人。禁足三月。”陈、常二人刚想哭诉,便被捂了嘴拖下去。其他小嫔妃顿时成了鹌鹑,不敢与我目光相对。
君熤转向我,视线却看向了别处,说道:“孤不会放你走的,死了这条心吧。这宫里不敢有人再欺、辱于你,且安心住着,长长久久陪着孤。”言毕,自顾自离开了。
我摇了摇头,皇帝始终是皇帝,即便他生性软弱,仍做着最利于自己的决定,而不会去管那个被决定的人意欲为何。
在皇后和小嫔妃的沉默中,我离开了凤仪殿。回了自己的住处。
没多久,前朝发下旨意,封我为圣姑,令我久居皇宫,为国朝祈福。
于是,在这皇宫内苑,我成了隐形之人,无人敢再得罪于我,却也无人正视于我。皇宫里的人来来去去,争风吃醋,争权夺利演的热闹,我成为被彻底遗忘的人,在这宫廷自生自灭。
除了偶尔君熤来看我,对着我自言自语,朝堂之上的压力,后妃之间的不和…每有难以决断之事便会来我这里倾诉。但我却一言不发,不再安慰他,我在他和我之间建了一道无形之墙,他在墙壁那端,我在墙壁这端自在生活。
又一次“谈话”结束,君熤终于忍不住,对着正在看书的我愤怒地说道:“从没有人!从没有人将孤无视得如此彻底!”之后甩门而去。
我淡定地翻开下一页,继续看我的书。
我能忍耐这么久,需得感谢这丰富的藏书。近乎幽闭的生活,我过得倒是如鱼得水。我让绿竹经常出宫与人交往,了解一些讯息,而我自己则畅游在书海之中。
起初,各类书籍我都涉猎一些,乐医百工、农桑稼樯都看一些,然而懂的越多,探究越深,医书渐渐占据了主要部分。
我沉浸于药草如何治疗病症的药理之中,神农尝百草,最终确定出各类药草的性状、主治和药力,人间医理大家总结前人经验,穷尽毕生精力,集结成册。观不同时期的药书,如同在看人间的发展轨迹,如此奇妙,令我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