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即使生了皇子,仍未能压得过贵妃,朝堂之上丞相愈加受皇帝器重,成为刺激汤全做出这个决定的最后一根稻草。
毒杀皇帝,令少帝继位。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必须由皇后完成——将□□放进皇帝的酒里。原本汤全暗示过皇后,被拒绝。
可皇帝不仅对皇后冷淡,对他们的皇儿更是少有理睬,皇儿出生将满月,连名字也未曾取,玉碟也未上,仿佛静待他夭折。
皇帝以后还会有孩子,可皇后这一生也许就只有这一个孩子。皇帝的冷淡凉透了皇后的心,她无法想象若干年后,别的宫妃的儿子登上大位,而她的皇儿因为嫡长,被圈、禁至死的模样。
当她从父亲手里接过那包白色粉末的时候,她就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小皇子满月,皇帝大宴宾客。不仅朝臣给皇帝送礼,连几位皇叔也算着时日,从封地里派了送礼的车队,于满月宴前一天赶到了京城。
御宴上,觥筹交错,鼓乐齐鸣,酒香四溢。文臣武将依次从靠近帝后的核心地区,排到远离陛下的偏僻之地,除了韩起并数位将军领了大军北上抗戎以外,朝中重臣几乎一个不落。
整个殿内金碧辉煌,一派轻歌曼舞,皇帝与臣同乐。皇后悄悄拿过自己的酒壶,在广袖的遮掩下,将药包倒了进去,略作摇晃。
对皇帝说道:“臣妾今日尚未敬陛下。皇上,且与臣妾满饮了此杯。”说话间,拿了酒壶为皇帝的酒杯满上,而后端起自己盛满了酒的酒杯一饮而尽。
皇帝笑着说了句:“梓潼真是好酒量。”而后也将手中的酒昂首痛饮。
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皇后五味杂陈,但想到她的孩子,又变得心如铁石。
当皇帝再次高兴地站起祝酒时,突然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他捂住了肚子,口中喷出鲜血,服侍的宫女尖叫一声昏了过去,殿内的文武顿时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想查看皇帝的情况,却被从宫门外突然杀进来的禁军给包围了。
我站了起来,向倒伏在地的君熤走去,却被皇后挡住。
“皇后娘娘,酒中毒是娘娘所下?”我虽然在问她,但是心中几乎肯定了大半。
“瓀璃姑娘,不要做无用之功。此毒见血封喉。”皇后娘娘冷淡地说道,以往内敛的她今日穿着大红锦衣,端庄地立在那里,气势很强,让人几乎忘记了她平日面目不清的模样。
“皇后娘娘,当日你生产时,皇帝并未挡着我救你。”毒、杀皇帝,尽管我对君熤已经厌烦到了极点,但也只是想着天上地下不相见,各自安好罢了,未曾想过让他去死。
他不算好,但也不是纯然的坏。
“他是没拦着,然,救我的人终归是瓀璃姑娘。我承你情。”皇后始终没有让开位置,皇帝在抽搐了几次后,归于平静——他死了。
而另一边,丞相站在朝臣之前质问着带兵进来的汤全和禁军副统领翟勇锐。
“汤全,翟勇锐。你们是准备造、反?”丞相冷静地问道。
汤全笑着回道:“何必说的这么难听,这天下还是君氏的天下,只不过换个人坐在那个位置上罢了。”
“逆贼。”丞相冷淡轻蔑的眼神立即激怒了汤全。
“丞相大人,如今大势在我不在你。我看你还是乖乖听令行事,或可换取全家活命。”汤全一直领的武职,手上沾过血,当他逼视百官之时,除了丞相一脉的官员,居然无人能直视他的眼睛,俱低头不言。
丞相却只是拂了拂官服,正了正冠,平静地答到:“以身殉道,死又何惧?”
他身后站着无数年轻官员,他们有的情绪激奋,恨不得攥起拳头殴死汤全这个乱臣贼子;有的神情坚毅,用实际行动对抗着闯入宫殿的乱兵。
其余勋贵士族、文武官员则谨慎地观望着,他们必然是反对汤全的,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妄图窃国的反贼,是所有朝臣之共敌。但是,他们不像丞相没有选择,他们能暂时蛰伏保全家族。当天吕氏一族权倾朝野,最终天下不仍是刘氏的天下。
而汤全的境地比他们都更危险。他之所以选择在皇子的满月宴举事,毒、杀帝王,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京城的高门大阀齐聚一堂,让他可以一网打尽,控制住整个局势。
但是,如果他在此时压服不了众人,那么等着他的可就是脑袋落地,全族遭屠。
气氛凝滞,副统领翟勇锐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水。他此刻有一瞬间后悔跟着汤全造、反。但是想到处处与他为敌的禁军统领邓雄早已成为他的刀下之鬼,心中又升起了深刻的畅快感。遂把心一横,对汤全说道:“汤兄,不杀鸡儆猴恐怕不能让他们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