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帝女的关注仿佛变了质,他的身体里像住着两个人。有时他很难控制住一瞬间而起的情绪,那么激烈、绝对、黑暗、充满掌控欲和独占欲。
当他清醒过来后,那种情绪又消失无踪,可他还记得那种感觉,那种满足的感觉。
后骁虽在三十三重天,但是阿福所有的感知他都能第一时间感受到,阿福就是他,他也就是阿福。
帝女对他的亲近与疏远,温和与冷淡,都能激起体内的另一个他。他有种猜测,却又觉得不大可能。只能暗自按捺住自己。岌岌可危地保持着一颗道心。
帝女在边城医治着百姓,积攒着功德。京城风起云涌,帝位的竞争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君晏借着纳妾的机会,直接弄死了一个王兄,还把帽子扣在了韩起的头上,虽说后来他曾担心过韩起一怒之下攻打京城,结果防备了一夜之后发现韩起带着大军拔营走了。顿觉心腹大患已除,帝位是其囊中之物。根本不把其他三位王兄放在眼里。
但是形势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样好。尽管他和两个王弟的势力占据了不少要职,但是另外两个势力,三个王兄隐隐有了结盟之势。
朝堂内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阶段,但凡一方赞成的,另一方绝对会反对,全部的朝臣几乎都已经站队,每次上朝都是口沫横飞,甚至会大打出手。这种状况下,地方官员,尤其是边远地区,开始有了坐大的趋势。
而每次上朝都是在内耗,朝政把持在各个势力手中,为了赢过对方,不择手段,百姓的利益是第一个被牺牲掉的。中、央统治力下降,政、治开始败坏。贪官酷吏开始变多,天下乱象已现。
即使是这种微妙的平衡也并没有维持多久。首先发难的还是君晏一派。他授意自己的一派的官员弹劾其余三王门人不法。
兼并土地,草菅人命,侵吞灾款……一桩桩一件件陈年旧案,或真或假,列出十几项足以砍头的大罪。
最妙的是被弹劾的门人,事先还咬死了都是自己所为,不肯牵连到各自的主人,可是被请进大牢不多久,纷纷改口,称是奉了主人的命令,府第里有三王不法的罪证,通戎的书信!
君晏带兵包围了三王的府第,但其余三王也并未坐以待毙,早已调集了一部分兵力入了城,与君晏、君暄和君旭的三路兵力杀到一处!
京城百姓宛如惊弓之鸟,纷纷奔走躲避!没能及时避开这场祸事的,都莫名成了两方争斗的冤死鬼。
京城内的这场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三王最终在死士的保卫下突围,抛下家眷,回到了封地,各自的大军已去了三分之一。
三座王府附近的小半座城都遍布尸首,被鲜血浸透,京城的衙役连着清洗了二十多日也未将血迹全部洗净。
在一片人心惶惶中,君晏自封为皇,匆匆举行了登基大典。
登基后第一件事,不是册封皇后,也不是给君暄和君旭封王,而是将君旦、君昂和君晨他们派系的官员全部罢官。以往特别能干,给他添了最多堵的人通通抄家夷族。
经过了三轮血洗,朝廷里再也没有有才有骨气的朝臣了。那些国之栋梁都在汤相窃国、七王相争、君晏登基之时全部祸害殆尽。
而君晏的睚眦必报、气量狭小,让帮助他上位的君暄和君旭起了警惕。都说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这只老虎阴晴不定、心胸狭窄,那么离他最近的人,往往最先遭到不测。
逃回封地的三王,重新开始修筑封地,征召士兵,加重赋税,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然而,北上讨逆之时已经征召过一轮士兵,近半数壮劳力都从了军。村落里就剩下大量的老人、妇人和孩子,田地开始慢慢荒芜。
如今,他们的王逃回封地后,又征兵又加重赋税,日子被逼到绝境,民间开始卖儿卖女,丁点大的孩子,为了家里有个活路,也为了让他们自己不被饿死,给拉到人市卖给大户人家做奴仆,从此生死由命,爹娘兄弟姊妹再也不见。
有些狠心的爷娘,为了多卖些银子,将自家姑娘都卖进了那腌臜地,不少人受尽折磨后香消玉殒。
土地开始被高门大户兼并,原本的自由身平民成了高门大户的佃奴,丁口税锐减,分摊到贫苦百姓头上的税进一步加重。
终于,在第一个村子里村民打死了征税的衙役之后,越来越多的农民揭竿而起。
此等乱象,并不只有三王封地独有,自从朝廷掌控能力变弱,朝堂忠义之士尽遭屠戮,留下的都是些鬼魅魍魉之时,便为日后的乱象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