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胡桃随手招了两个宫人,指着李月白说:“李二公子醉了,你们扶他去休息。”
宫人应声去扶他,却被他挥开。
“我没醉。公主,我、我有话同你说。”李月白步履蹒跚,眼里毫不掩饰的情意,让胡桃头大了一圈。
“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本宫还有事呢。”她无奈扶额,想把已经醉了的李月白忽悠过去。
可李月白不接受她的忽悠,“不,我现在就要说!”被酒精熏过的眼睛异常明亮,异常湿润,竟有一种可怜巴巴的感觉。配上他无害的表情,让人很难拒绝。
胡桃心想上次拒绝的太委婉,自己句句堵着他的嘴让他无法明确表白,以至于李月白不死心。那不如这次就让他说个痛快,自己再干干脆脆地拒绝,让他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于是让人停下,打算听他说话。
李弈白发现弟弟不见了,想起他今天在席间一直远远望着胡桃,一杯杯喝闷酒,神态与以往不同,心里略感不安,忙来寻他。
待看见不远处胡桃同李月白站在一处,似乎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他才放下心来,随即苦笑。
李月白的心思,他岂会不知。
从前公主和萧衡的婚约还在,李月白只能强行克制,背着人画些画,写些诗。心里虽苦闷,倒还有几分不知名的期盼——如果没有婚约,公主会喜欢他罢?
等婚约解除,他满怀期待去找她,却被一句接一句堵住期待,把光一点点压灭。那时他才知道,根本没有如果。那个人,只把自己的生动明媚给另一个人,他自己不过是沾了别人的光,才得以被照上一线温暖。
自那时起,如千万只蚂蚁在骨头上啃噬般,他的世界暗无天日,痛苦不堪。
可他终究不甘心。
宴席上,那个红衣女子,灿烂得如同最珍贵的宝石,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哪怕半分。
哪怕不能拥有,只要这么看着她,他的痛苦便能得到片刻的舒缓。
李月白的话还没说完,已被李弈白一记手刀从背后敲昏。
胡桃并不惊讶。只是这样的事情,她不希望再出现。
所以她对李弈白说:“你劝劝他吧。我从前多有得罪他的地方,言辞常常颇不友善,感谢他一直以来的宽容忍让。无论如何,我当你们是朋友的,请他记着,也请他不要多想。”
李弈白原本恭敬的表情突然被一个慢慢扩大的古怪笑容取代。
“朋友?”他从齿缝间慢慢挤出这个词,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殿下说笑了,不过供您取乐的可笑人罢了,怎配做您的’朋友’。”
胡桃蹙着眉头,盯着眼前这个李弈白,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该是这样的。
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过分的地方,他凭什么刻薄她,“你什么态度?我并没有对不起他。”
李弈白忽然惨然一笑:“是啊,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蓦然盯住她,看得胡桃毛骨悚然,“那萧衡呢?他有没有对不起你!”
胡桃被这个名字刺了一下,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冷冷说:“这是我跟他的事,与你何干。”
“他纵有天大的错,你也要向着他吗?”胡桃下巴一痛,李弈白掐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拉到自己眼底,一字一句说:“如果,他要杀你呢?”胡桃心底升起一阵颤栗,一把打开他的手,不远处的宫人立刻护上来。
胡桃透过面前的人看他,惊疑不定。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萧衡要杀她?
却见李弈白恢复正常,面上已无疯狂之色。他抱起李月白就走,也不管其他人。
走了几步,突然顿住,回头深深看了胡桃一眼。
胡桃此时心乱如麻。李弈白的不寻常举动吓到她了,他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听在胡桃耳里,却能解析出好几种意思。
萧衡没有和太子反目转投三皇子让她放心不少,关键道具藏宝图没被三皇子拿走,她看到任务的眉目,半个月前苏音的死亡更是给了她一枚定心丸,让她看到原著剧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可是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她还是没有办法不担心不怀疑一切可能。
李弈白为什么会说这种话?是真的知道什么事,还是单纯想试探她?
她知道的东西实在太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