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侯位列大齐二十级爵位之首,孔氏从来受人尊敬,自是气质高雅,仪态不凡,面对皇后亦是不卑不亢,进退有据,唯一让皇后意外的是,孔氏对萧卫儿的关注,虽不露骨,也很容易发觉。孔氏的视线总能与萧卫儿的位置交汇,待要细看,却又不觉什么,次数多了,就知并非巧合。
虽是如此,也不见孔氏特意提起萧卫儿,最先的夸赞,也是应有之义,并不带感□□彩。孔氏不提,皇后也没有将萧卫儿往外推的道理,不过说些礼节性的话。见皇后露出倦意,孔氏便起身告退,再由皇后赐下年礼,都是依着往年的规制,孔氏谢恩后就退出仪元殿,却似松了一口气。
皇后心中虽有疑惑,也不觉什么,略歇一歇,又见忠勇侯夫人尤氏,尤氏出身将门,性格豪爽,说话也很讨喜,虽年近四十,却是少女一般的性情,有她陪着说话,皇后心情明显舒畅不少,连着萧卫儿眸中也盈满笑意,尤氏告退时,除去之前备下的年礼,皇后还另赐了一对金丝红玛瑙手镯。
然而,皇后与萧卫儿的愉悦并没能持续多久,冯氏就带着一脸冷淡的萧少儿求见,萧少儿行礼时那万般的不情愿的表情,当真膈应人。
原本依着萧少儿的美貌,不用费心思打扮,也是娇媚如月,赏心悦目,偏故作高傲,毁了这美好容颜,冯氏倒是一脸热切,心中想着少儿虽不能嫁入平襄侯府,但世子妃无疑更加尊贵,又是陛下亲自赐婚,相比之下临江王与汉王交好,实在算不得什么,太后身体康健,景帝又是仁君,再有皇后护着,少儿必能平安顺遂,一世无忧。
皇后看着这两人嘴脸着实腻味,只想早早打发了她们,偏冯氏不自知,东拉西扯个没完,萧卫儿见皇后不耐之色愈浓,忙上前拉住冯氏道“二娘,一会张太医要来给姑母请脉,姐姐已经订亲,怕是不太方便。”一动之下,流苏轻晃,光彩流转,精美绝伦,直叫冯氏看的呆了,忍不住伸手去摸,萧卫儿微微避开,冯氏才觉讪讪,只那眼睛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萧卫儿头上的簪子看。
萧少儿从进门开始就没正眼瞧过萧卫儿,听萧卫儿提起自己,才转过脸,就见萧卫儿所穿所戴无一不是精致华贵,有了这样衣饰衬托,竟也娇美秀丽,容光照人 ,不由忿忿,眼中闪过怨毒之色。
皇后实在看不下去,蹙眉道“卫儿说的是正理,张太医毕竟是男子,少儿刚刚定亲,确该避一避。”
冯氏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称是,拉着萧少儿告退,不想出门之时,竟与御和长公主及其女陈语相撞。
冯氏毕竟是皇后兄嫂,皇后不能置之不理,便硬扯出一抹笑来“我兄嫂初入宫,规矩礼仪不甚熟稔,还望公主勿要见怪。”
御和长公主虽有恼意,也不至在皇后面前怪责她的兄嫂,便轻轻揭过,唯有陈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朝着萧少儿道“狐媚。”
她并未刻意放低声音,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陈语却恍若未觉,直接绕过萧少儿入了正殿,她穿一身绣着繁复的花纹的云锦宫衣,发微挽,插红宝石钗子,垂珍珠掐丝金步摇,行走间溢彩生辉,俱是皇家风范。
长公主对这个女儿从来都是溺爱到了极点,便是她说出这样的话,也无只言片语的责怪,只是脸色颇为尴尬,皇后虽看不上萧少儿,但她毕竟顶着自己侄女的名分,被陈语如此羞辱,心里岂能妥帖,然她心机深沉,并不现于脸上,反而染起清浅笑意,温然道“是谁惹了我们小祖宗。”
陈语轻咬朱唇,眼圈微红,却是半响不发一语,与方才判若两人。皇后便知又是旻儿招惹了她,随即与长公主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
萧少儿见她们完全视自己于无物,心中羞愤不已,又想到连日来受的委屈,更是苦涩难当,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不管不顾的跑了,冯氏却不好如她一般,本想说些请罪的话,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便福了一福,见皇后朝她点了点头,才敢去追萧少儿。
她们走后,仪元殿又是一副和谐景象,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皇后命人备了陈语最喜欢的栗子酥,陈语只吃几块,复又笑意嫣然,容光明丽,萧卫儿不由同情起自己那位姐姐来。
长公主因是常来的缘故,并不如其他人一般,说上一长篇毫无意义的恭维之语,只和皇后互相打着机锋,说些让人似懂非懂的话,却是相谈甚欢,临走时皇后还亲自送她到门外。
长公主走后,已近中午,皇后没什么胃口,径直去午睡了,萧卫儿一个人对着满桌的菜,颇有些意兴阑珊,放眼望去皆是美味,偏偏没有动筷的兴致,此时赵旻便似一缕阳光至,让萧卫儿喜笑颜开,只见他左手拿着一张硕大的福字,右手提着一副春联,活脱脱的散财童子形象,偏偏笑意微漾,梨涡轻陷,可爱之极,让人恨不得上前捏一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