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怎么,相宛生完孩子既没有奶,也没有什么胃口,伤口恢复地也慢,以至于出月子中心的时候,伤口才刚刚长好。
回了家仍然是卧床静养。每天程晏都陪着,仍然能感到她情绪低落。
孩子晚上也和月嫂睡,两个人静默地躺着,相宛闭眼不说话,程晏也默然。
也不是没问过她怎么了,但她到底不肯开口。相夫人怕她产后抑郁甚至还要送她去看心理医生。她也不愿去。小孩已经三个多月,相宛还是不愿意出门,就连叫她给小孩取名,她也就来了一句:“让我爸取。”
相宛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半。
睡不着。她轻轻翻了个身,脸朝窗外。
房间里一片漆黑寂静,只听得见细微的呼吸声。相宛对睡眠环境要求很高,几层窗帘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一丝光线都没透进来。
她翻身后头在枕头上移了几个位置,才躺定,一双温热的手就贴上她的腰肢,紧接着背后也靠上了一个胸膛。
“睡醒了?”
他明知故问,两个人都没睡着。
相宛不说话,却伸手去被子里要移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
手没移走,反被那只宽大的手握住。
程晏在黑暗里默了一刻,才开口:“你是不是,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和他结婚,后悔爱上他,后悔遇见他。
我不后悔。相宛在心里说,嘴上却没说话。
程晏把她转过来,伸手的时候碰到她小腹上的伤口,相宛轻声嘶气一声。
程晏立刻收回手:“碰到伤口了?对不起,我……你疼不疼?送你去医院。”
当初程晏左腿截肢伤口都没好的时候,也强忍着出院每天上下奔走。自己这点伤算什么,相宛回答:“不疼了。”
程晏把她面朝自己搂在怀里,怀里的人却低了头,把头埋在他胸口。
这其实是一种逃避,她懂,他也懂。
程晏还在想怎样让她复原,至少心情开朗起来,走出门去。这些天他们什么方法都用过了,甚至连谌清汶都找过来了,人来的时候她还说几句,等人一走,她照旧没有活力。
“我不后悔,从来没有后悔过,”相宛轻声说着,“可是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也不是不明白,我明白。”
她接着,犹疑而迟缓地说:“是不是因为我一直什么都有,所以格外看重感情,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而你不是,你的工作不止是工作,也是责任和义务。每当你把工作放在我前面的时候,我就特别不平衡……”
程晏搂着她的手臂不自觉用上了一点力,“对不起。”
对不起她太多太多。
“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宛声音忽而清灵,“你是你,不是我,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你越是表现地故意来讨好我,我就越是烦躁……我没想改变你什么。我一直爱的就是那个特别专注的你。”
“那你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这么消沉?如果你后悔了,你随时可以……”
程晏的嘴突然被一双略带冰凉的唇堵住了,一条细滑的舌探进去,在他口腔里绞弄。
因为相宛心绪不佳,程晏从她住院一直到如今孩子三个多月,都一直没有碰过她。此刻的吻毫无疑问是燎原的火,立刻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唇舌尚未分开,程晏想把她按在身下,被相宛轻轻推了一下,他就像摆钟被抽了发条,立刻停下所有动作。
“怎么了?不想要?”他手还握着她的肩,气息不稳。
相宛有些哭笑不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程晏单腿支撑着身体,一条残腿向前抵在她两腿中间,思考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以前主动而霸道,话也不多,导致他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她很不好,可真要改,又很难。
直到相宛怀孕生孩子这段时间,他惊觉似乎忽略相宛太多,对她几乎言听计从,加上有假时刻陪着她,他以为她喜欢他这样。
程晏突然明白,她是喜欢和他在一起,可她不希望他为了她就真的什么都不去做了,把她当做一切当做所有,这不是一份健康的感情,也很难持久。
他不是她的仆人,是她的爱人,是她喜欢的,强大,独立而睿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