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她:“岳知否。”
她回过头来瞪着他,态度还是不太温柔。
白维扬:“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是四公子,还是因为我是白维扬啊?”
岳知否从没见过像他这样从楼上摔下来还有心情问这种无聊问题的人,她转过头去不理他,同时丢下一句:“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
她没察觉到这不一样,就证明在她眼里,这两个身份都还是等同的。看来她的好多半还是因为感念白玄恩德,老头子身在西疆报答不了,她只好勉为其难对自己好。白维扬感觉他那撞得不太清醒的脑子里闪过一丝失望。
企图刺杀白维扬的两个仆役被拖了下来,府里的大夫冲上前来,给白维扬察看伤情。连步子宣都赶了过来,他站在一旁,看着远处的白维扬和他身旁的大夫和岳知否。
岳知否的注意力全在白维扬身上,她没有察觉到,她身后的步子宣,正盯着她看。
步子宣分明记得,自己查过这个靖安司密探的底细。她六岁进入靖安司培养,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跟随队伍执行任务,就在那一次,她因为保护白维扬而身受重伤,自此之后,她和白维扬便似乎有着极深的仇隙。但面前这个被发跣足在白维扬身旁候着的她,却不像是和白维扬有什么不和的。
白维扬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上多处淤青,看样子,他是要疼上几天的了。步子宣询问了一下情况,接着,在他们所住的楼房上布了更多的卫兵,每层楼都有卫兵把守。岳知否这次是再也不敢相信什么卫兵仆役了,她坐在白维扬旁边,剑就放在床头,下半夜都不打算睡了。步子宣从外面走过,往屋里看了一眼。他看见端坐在白维扬身旁的岳知否,停了停步,然后转身走了。
第25章 隐瞒
魏王宫中。
一架空白的屏风上面,映出两个正对弈的人的剪影来。
宋珏捏着一枚黑子,双眼望着棋盘,说的话却和眼前的棋局毫不相干:“本王只走开了一天,府里都闹成什么样子了。让手下的仆役用这种方式去试探,子宣,这不似你的为人啊。”
步子宣跪坐在棋盘的对面,案几对于他来说太矮了些,他微微弓着背,坐得有些局促。“殿下,此事是属下过于冒进了。但燕恒的事情,还有那两个人……实在可疑。”
宋珏将棋子落下:“可疑?呵,那你这一探,探出来些什么了吗?”
步子宣答道:“白维扬……似乎确实没有武功。”
宋珏闻言,笑了起来,他看着低着头的步子宣,说道:“子宣,你这次是真的糊涂了。他们俩,要么知道我们的意图,要么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你做这些事情,全部是徒劳。他们要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就根本不需要做。他们俩,一个是白家的四公子,一个是靖安司密探,他们不至于那么不识时务。”
步子宣这时候才抬起头来:“殿下,恕属下冒昧,属下有一个问题……想问殿下。”
宋珏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道:“说。”
步子宣:“殿下……的谋划,是到那个人被刺杀之后,就停止了么?”
宋珏皱了皱眉:“子宣,你这是什么意思?”
步子宣的眼睛习惯性地眯起来,他说道:“那个人的党羽无数,就算我们的谋划到那一步就停止了,这件事情也不会在那一刻就结束。我们……必须把剩下的路也给铺好。”
“不然,属下何必煞费心思,去探他们俩的底细?”
宋珏并没有和步子宣结束那盘纠缠的棋局。
宋珏离开书房的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他往寝宫的方向走去,走到半路,却想起了些什么事情,他停住脚步,转向了平时很少走的另外一条路。
他很少到这座院子来,这里很安静。他一路往前走,突然,其中一个房间里传来了女人们调笑打闹的声音。他皱了皱眉,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一把已经有些陌生的声音冲门外说道:“谁啊,天都没亮!”
宋珏没有回答。
里面忽然爆发出一阵混乱的桌椅碰撞声,就在很短的时间内,门被打开了。屋内整整齐齐地跪下了一行人,桌上的吃食和茶水全都被收起来了,地上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花生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