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我不止一次想亲口对你说,可是每次见到你,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书雅说让我多给你一些日子独处,说不定哪一天你就突然想通了,于是我便很少再来看你,却只等到你默不作声地留下一封短短的书信说你回家省亲了。
我曾问过你,是否希望我给你自由,放你离去,可你却依旧只是摇头,你说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你的心在嫁给我以前就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你过去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但也希望彼此能够坦诚相待,你若不愿说我亦不会强求,可是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累了,我也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至少让我心里有个方向,而不是这般毫无意义地妄自猜测。
罢了,该说的我也说了,该做的我也已经尽了全力,若是你真的舍得绍庭,不愿回来,那我便再也无话可说了。”
看完信,沐正宇心里竟不免生出一丝同情,没想到表面上风光了一世的林家泽,竟也曾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痴情男子。信中提及的这位女子,看来便是林绍庭的生母叶氏叶潇潇了罢。
念及此,沐正宇转身将信递回子越手中:“这封信,你找个机会亲手交到林绍庭手里,我要看他如何做。”
“听说他八岁那年就因为母亲去世离开林府,想必对于这件事,他一定耿耿于怀不得其解呢,”子越接过,“若是能依靠林绍庭的关系查出当年林家泽暗害沐叔的缘由,倒也无需我们亲自动手了。”
时间会慢慢远去甚至消散,可是真相却永远都在那里无法改变,当年父亲惨死,沐正宇却是至今都无法得知这一切过往背后的真相,他只知道父亲是无辜的,而那些伤害他的人,都得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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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乌云散尽,太阳钻出云层露出笑脸,林绍庭念及沈照怀着身孕,于是吩咐轿夫以最缓慢的速度前去民乐坊。
四人分坐了两个轿子,同时多带了一些随身的奴仆,这些日子照儿的孕吐症状越发明显,多些丫鬟婆子以便随时照顾她的身体。
“少爷,到了。”元彬小心翼翼地拉开轿帘,四下里却显得格外安寂,民乐坊的老板笑脸迎了出来,正是轻素。
“四位贵客楼上请。”
轻素一一给他们打了招呼,一边引着他们往楼上走一边说着。
“昨日顾小姐便派人过来传了消息,说今天四位贵客都会过来,所以我提前安排了今日的戏曲,都是当下最受欢迎的梨园戏子。”
“今天还多了几位小生和末角,都是从北京城那边过来的。”轻素说着,便将几人引到了二楼的内台,今天的台子与上次见过的大相径庭,有内棚遮着,且戏台与观众席相隔不远没有阶梯之分,坐在前几排处却是格外开阔接近。
“哇,这么好的地方,大哥,你怎么从来没有带我来过?”林绍微见状不由大喜,她闲时也会随三俩好友出去看戏,可是每次都听说这民乐坊总是很早名额就被人给预定满了,她便是从来都未曾如愿来此看过戏曲,皆是在就近的一些小戏曲坊里看的时新段子。
“你呀,每天不好好念书,就想着玩儿,我要是早带你来了,你还不得以后天天都缠着我?”林绍庭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她好奇的大眼睛眨呀眨,忍不住逗趣地道。
林绍微闻言假装委屈地抽抽鼻子,拽着沈照的袖子道:“嫂,他欺负我——”
“好啦,逗你玩儿的。”沈照无奈,笑着回道。
“这里是为你们特意留的前座,今天的客人都是平日里非常熟悉的常客了,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随时告诉我。”轻素安排他们各自坐好,便有人过来为他们斟好茶水,茉莉清香随着空气萦绕,座下此起彼伏满是期待的欢呼。
林绍庭回首四望,今天的客人不多,有些人他也曾见过,看来都是与轻素关系较好的富贵人家了。
不过他的心思并不全然在这里,林绍庭左手轻轻握住沈照略微寒冰的手,不由皱眉。
“冷吗?”他低声问道,四下已然安寂,看来大家都十分期待今天的演出。
“……还好。”
“妹妹怎么了?”顾以宣听见他们低沉的声音,不由侧头看着身边的沈照,眼含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沈照微抚额头,脸色却格外苍白,“或许昨夜里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