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错了……是她错了……
顾以宣跌坐在地上,沈照感觉到她嘶吼着嗓子几乎快要疯了,丫鬟原儿着急得进退不是,沈照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这里了,继续待下去,她怕自己迟早也会疯掉。
刚一踏出大门,一阵寒风自脖颈处狠狠刮过,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子刺进血肉疼得她龇牙咧嘴了好一会,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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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熟悉的地方,是一个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世外桃源,她隐隐记得是在那座古老的木栖阁楼上,盈盈江水缓慢温柔,冉冉白日和煦青空,天色蓝得像一面柔软无比的细丝缎子,美得难以言状。
虽然她来的次数不多,可却一辈子都忘不了。
自认识沐正宇以来,她并不能常常见到他,印象深刻的亦不过是与他交谈甚欢的一两次,此后也难有机会再见,所以准确地来说,他们还算不上是多么熟络的朋友。
即便如此,她还是知道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是比普通的朋友要多出那么一点点不普通的。
她很珍惜。
即便他曾经说过,他喜欢她,她也依然愿意小心翼翼地去维护心里的那份干净和澄澈,毕竟能遇见他,她更多的还是感激。
一见如故的感激。
只是现在,他到底在哪里呢?
“姑娘,实在对不住了,这座船坊现在已经卖给我们了,原来那位公子早已离开月西楼,你要问我他到底去了哪儿,我的确是半点不知啊。”
被沈照缠着盘问了大半天的船坊新主人挠着头有些为难,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喋喋不休地询问,终于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夕阳循着天际慢慢往西边晃悠着,橘色的温暖落在沈照雪白的面颊上,痒痒的,她的神色随着船坊主人不明就里的言语不觉开始慌乱了起来,仿佛时间在她昏迷之间悄然溜去许多,这个世界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他到底去哪里了?不过就是昏迷了几天几夜,怎么半点音信都没有了呢?
他们说他替自己换血洗脉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还好吗?
他为什么要离开月西楼,为什么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走了?他是在躲她么?
他到底怎么了?
惊惧不安的心情越发浓重,她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是不是为了救她,为了她身体里面的毒,做了什么本不应该做的事情?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恍若炸裂一般地疼,一点点,一寸寸,直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紧绷难受。
“小姐!”沈照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猛地转过身,便看见了邢绡音正满眼焦虑地朝她快步跑了过来。
“……姑姑?”
“小姐!终于找到你了!”邢绡音显然找了她许久,身后还跟着一众下属冲过来给沈照披上绒肩整理衣物,无不担心地好一番责问。
“你这孩子,怎么一个人就跑出去了?这些日子顾家出了大事,江管家可是忙也忙不过来,本是打算派人进顾家去照顾你,可还是担心暴露了身份对你不利,今儿听说你醒来了,才赶紧派人去打听你的下落,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跑来寻那沐公子了,可是让我一顿好找。”
“是啊姑娘,姑姑可差点急死了,你好歹也耐心等等我们去接应你才是。”跟在邢绡音身侧的一位女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白皙模样秀美,是跟在邢姑姑身边多年的人了。
沈照记得她,旁人叫她香姐,是姑姑的得力助手。
沈照心知现在说什么也无甚意义,动了动唇角,可是看着她们一脸关切的样子,却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现在最担心的,便是沐正宇了。
她只想快点找到他。
一行人簇拥着沈照上了马车,回途的路上邢绡音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只得伸手紧紧握住她,语气缓和道。
“小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现在你的病情刚刚稳定,切不可过度忧心思虑,至于那位姓沐的公子,他救了你,便是我们的恩人,我自会想办法找到他的。”
“真的能找到他吗?”沈照闻言眸色微亮,心绪不由平复了些。
这个邢姑姑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她的能力她却一直看在眼里,能够暗地里为了寻找自己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地培养组织,的确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