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听说你中了毒,那时才知道真相的我心里也着急得不是滋味,虽然我早就意识到顾以宣的心思不纯,但……但我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真的如此恶毒,竟然会对你……”
“在你中毒之后她才将一切真相都告诉了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派人监视着我不让我出去一步,直到后来传来我母亲的死讯……我……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顾以宣,我只知道那晚我饿得几乎晕了过去,突然一个蒙面人闯进屋子里,随后将我捆起来扔到马车里带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我本就不识路,只好一路走一路四处打探,后来晕倒在一条小河边,是一位农夫救了我。”
“他见我着实可怜,问我家住何处,我说了地址后,他便唤自己的儿子亲自送我回家,可谁知路行山野深处的时候,我们竟被一行该死的贼人给看上了,因我们两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男女,很快就被那些贼人给逮了去,我后来才知道,他们竟是那可恶至极的人贩子。”
“那农夫的儿子当场被杀,我因为是女子得以苟且活了下来,后来我才发现他们将我一路送到了运船上,一路颠簸了不知几日几夜,有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差点就要死了。”
“后来……后来我趁着那帮贼人睡着的时候逃了出来,因为我白日里总是装得晕晕乎乎要死不活的,他们没想到我竟还有逃跑的力气这才疏忽了些,不然我现在……”
“我逃出来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这异国他乡之地,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起初时身上什么都没有,加上语言不通根本没法活下去,我靠吃着餐店里扔掉的那些食物勉强维持了几天,后来是这家旅店的老板见了我可怜,这才发了善心将我给留在这里做工了。”
苏莹莹一句一句地说着,沈照却越发听得惊心,她没想到莹莹竟是这般熬过来的,难怪现在的她,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这样利用你,到头来还将你伤成如此,这人心,也实在太狠了些……”
“不,是我罪有应得,”苏莹莹打断沈照的话,摇着头道,“若是我当初能够坚定自己的想法而不轻易信了那些诱惑,后来……后来又怎么会发生这许多事呢?不仅害了你,也害了我的娘亲……是我对不起你……”
“好了……”沈照不由得鼻子酸了,看着她明显消瘦许多的脸庞,只觉不忍,“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既然我们都还好好地活着,那就多珍惜自己一点吧。”
沈照伸手将还跪在地上的苏莹莹给扶了起来,替她擦去眼角余下的温热。
过往从来都不肯为你留下半点余地,若是继续停留在原处,过去也将永远都不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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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爱丁堡还一如既往地温暖如夏,林绍庭同义父义母告了别,一个人坐上汽车出了别墅后院。
他打算去大驿馆问问近日里来英中国人的信息,这几年里英国动乱不断,一是因得其他国家断断续续的入侵,二是英国内乱不断,民众对于政府的统治颇有不满,所以外来人口登陆时都需得到大驿馆进行身份登记,他想着若是照儿真的到了英国,那他一定可以查到她的消息。
汽车开到骑士街的时候,司机说去大驿馆的必经之路因为出了一些临时事故被封掉了,如果要绕路的话可能会面临堵车的问题,他想了想便径自下了车,打算抄小路穿过去。
地上铺了一层软软的黄叶,他穿着黑色大衣走在路边,能看见栅栏相隔的庭院里生长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它们悄然无声郁郁葱葱地生长着,像生命里的旁观者暗自欢欣雀跃。
这条路上行人极少,仿佛是个被人不小心给遗忘掉了的世外天堂,微风暖暖,从额发经过的时候会觉得有些酥痒,林绍庭被轻风推着往前走,衣角伴着落叶上下翻飞,像极了一幅画,安静,美好。
“瞧……瞧那北方的大雪啊……好似……好似童话里仙女的眼泪……”
他正安静地一路往前走,突然耳边传来一个中国小孩的声音,那声音稚嫩而笨拙,像是咿呀学语的孩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