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微本想问他沈姐姐找到了没,现在人怎么样,可是左右皆是耳目,她亦只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少爷!”小六子见到少爷亦然心下松了一口气,万幸少爷没事,不然他就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林绍庭的神色有些疲倦,他陪着照儿在山上歇了好长一段时间,待到照儿的烧热终于褪去,他却又不小心着了凉,此时尚还有些咳嗽,林绍微急忙给他捶了捶背,准备陪他一道回屋子里歇会。
可是兄妹俩才走了没几步,林家泽和言书雅却一同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皆是裘衣绒服裹身,神情严肃。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滞消亡,林家泽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方才服了药,心绪好不容易安稳了些。
可是现在看到林绍庭安好无事地出现在面前,他却无端生出一腔怒火,将心口原本平静无澜的一汪明镜几欲打碎。
“跪下。”
只是淡淡的一句,林绍庭便一言不发屈膝跪了下去,只是身姿依然挺拔,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对于今日之事他并未觉得后悔。
“啪!”原本弥漫着窃窃私语的庭院里此时全都随着这一声巨响蓦地沉寂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只见林绍庭的左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亦是渗出了丝丝血迹,红得触目惊心。
“老爷!”
“爹!”
言书雅和林绍微的惊呼齐声响起,言书雅即刻上前抓住了林家泽尚还扬在半空的手臂,毫无防备的眸子里满是措手不及。
这是林绍庭自国外归来,老爷头一次对他发这样大的火,无论是谁都始料不及。
“老爷,您好歹先让孩子解释解释呀!”言书雅惊惶失色地劝说道,她没想到老爷竟然二话不说就上前给了林绍庭狠狠一巴掌,竟是半点防备也没有。
林家泽对她的话仿若未闻,只是怒气冲冲地盯着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林绍庭,眼里的怒火几乎快喷涌出来。
“好,好,出息了,有种可以逃婚了!”
“真是我林家泽的好儿子,既然你如此骨气,又回这林府作甚!?”
“三月前你曾对我说要退婚,我当时只当你小孩子心性没有在意,现在可好,你这一声不响地干脆直接甩手离开,倒是把这个烂摊子全都扔给你爹我!是不是!?”
“如今尧水镇多少人都正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我林家泽养出来的好儿子,背信弃义,大婚之日弃新娘于不顾,你可知现在以宣躲在新房里哭得有多伤心?她可是堂堂顾家大小姐,你让她在新婚喜日蒙受这样的屈辱,你可还有半点良心?!”
“今日新雪,既然你众目睽睽之下犯下如此大错,便就在这冷阶上跪上一晚,给我好好悔改思过!”
“老爷!”言书雅见状一时心急,这大冷天的她即便是裹上绒衣也支撑不住,更何况林绍庭身上还只穿了一件大衣,若是真的在这细雪寒风中跪上整整一夜,他岂不得冻坏了身子?
老爷一时生气忍不住口快事小,可毕竟身体要紧,若是真的染了风寒可大半个月不见得能好起来,言书雅赶紧俯下身子扶住林绍庭的肩急切劝道:“傻孩子,你快说句话呀,我知道你一向是个懂事乖顺的孩子,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说出来,我必然替你主持公道,啊。”
“你还替他说话,这孩子如此不知好歹,我看就是让你给惯的!”林家泽气不打一处来,见林绍庭依然默不作声跪在地上,竟然半点忏悔之意也不见,于是甩了袖子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老爷!”言书雅又急又气,见老爷毅然下了决心,只得焦急转身跟了上去,走之前亦不忘嘱咐女儿绍微速回屋子给哥哥取一件绒衣外套给他披上。
见二老已然走远,林绍微依言去了内室给大哥取了件厚外套披在他的身上,人却站在原地来回踱步急得手足无措。
这可怎么办,爹爹这回是真的下了狠心要让大哥在这冷冰冰的院子里跪上一夜,他原本已经着了凉不时咳嗽,再这样折腾一晚可怕明日想要起身也难了。
“不行,我得去求爹爹!”
“绍微,”身后大哥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不许去。”
林绍庭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方才一直不肯开口,此时的他看起来神色微微恍惚,明显体力已有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