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地势较为开阔,魔族骑兵利于施展。而河对岸崇山峻岭,地势险要,到处是悬崖峭壁,怪石林立。只有一条蜿蜒小道盘山而上,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加之下游水流湍急,暗礁四伏,唯有几座吊桥与对岸相连。要想阻止魔族大军继续进犯,必须将他们拦截在河对岸。
罗翌用手指了指地图上一处关隘,道:“江风,你带一千人前去此处埋伏。江华,去选两百名水性好的士兵,从后面包抄,奇袭敌军粮仓。其余人原地待命。”
“诺!”二人领命,各自准备。
魔军粮仓位于大军左翼,临近河道。河道上段,水势平缓,尚能通过大船。粮船补给一路顺流而下,屯于岸边,颇为方便。还可防犯敌人用火攻之计偷袭。
是夜,江华带领士兵绕道敌后。兵分两路,一路随他奇袭军营,另一路留在粮仓附近伺机而动。
天公做美,夜色如漆。士兵们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匍匐前进,很快接近大营。江华手起刀落,砍杀魔军哨兵。一行人各自接近营帐,四处点火。霎时间,火光四起,哀声遍野。
率先反应过来的魔军士兵冲出营帐,却被浓烟迷了眼,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相互踩踏,死伤无数。附近军营的魔军看到火光,赶来救援。粮仓防守一时松懈,立马被钻了空子。几个屯粮之所被埋伏已久的江家亲兵浇了桐油,点火烧起来。魔军见状纷纷担水救火。可浇了桐油火反而越烧越旺。
江华等人见得了手,拼命杀开一条血路,朝河岸奔去。魔军杀声震天,箭雨如飞蝗般袭来。眼看退无可退,江华带领一众士兵跃入江中,泅水而渡。光线昏暗,转眼间不见踪迹。魔军自北而来,不谙水性,只能在河岸边气得直跳脚,却无可奈何。
天色露白,魔君苍海下令大军开拔,直取前方关隘。昨夜粮草被毁近半,魔军士气低落,报仇心切。山道行军不比平原,魔军精锐骑兵发挥不了作用,只得以步兵开道。步兵人数众多,走在陡峭的山道上,一眼望去,简直比肩接踵,拥挤不堪。
江风早已带人等候多时。手下士兵按耐不住,轻声问道:“将军,动手吗?”
“不,等他们先头部队深入些再动手。”
片刻之后,魔军步兵深入关隘。江风一个手势,山上巨石滚滚而下,羽箭带着火器如瀑飞泻,将魔军截开两处。进入关隘的部队成了瓮中之鳖,被江风他们居高临下打了个落花流水。后面的部队更惨,死伤者纷纷滚下山去,将身后的人撞下悬崖。一时间人仰马翻,鬼哭狼嚎。魔军损失惨重,只能退守。
苍海气极,盛怒之下指着曹暄鼻子骂道:“酒囊饭袋!出发前你不是说玄武朝气数已尽,魔朝当一统天下吗?区区几千士兵,便已将我十万大军挡在门外。曹暄,你身为主帅,该当何罪?”
“臣该死,望陛下息怒。”曹暄敢怒不敢言。此次攻打玄武朝,乃是苍海一心想为下任魔君扫清障碍,一意孤行。临时起意,大军准备并不充分。如今却把责任全都推到曹暄身上。
“你们曹家不是自诩可以呼风唤雨,移山倒海吗?区区几座山难不倒你吧?”
曹家历代为魔族大巫,在魔族中地位崇高神秘。世袭的家主从小学习法术,据传本领通天。曹暄暗自苦笑。移山倒海只是传说,曹家人不过会些缩地术而已。不过要把数万兵马一齐运过去,只怕会功力大减,折损阳寿。曹家家主长寿者如凤毛麟角。他的父亲不到四十岁就油尽灯枯,想来他已多活了两年。
“启禀魔君,臣学艺未精,移山倒海恐怕做不到。不过臣有一计可以一试。”
曹暄与苍海定下计策。魔军重整旗鼓,蓄势待发。
江风得胜回营,众人大喜。唯有罗翌郁郁寡欢。连日来,罗翌除了处理军务,便独自呆在帐中满怀心事。部下们不敢多问,自去开了庆功宴。
旭日东升,朝霞漫天。罗翌坐在河边沉思。一只灰鹰直冲而下。他一伸手,灰鹰稳稳地落在臂上。罗翌拍了拍它的脑袋,抽出信函,面色更加阴郁。良久,他回营写好书信,小心翼翼地装入灰鹰脚边的竹筒内,抚着灰鹰的背,轻声说道:“灰儿,若是我死了,你千万要把信带回去给清潼,知道吗?”
灰鹰转着眼珠子看他,似是听懂了他的话。
忽而,天边墨云翻滚,狂风大作。河对岸,一座祭台拔地而起,悬于高山之巅。祭台上立着一人,焚香祷告,拂尘轻点,与罗翌隔河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