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一大早,王夫人就上门来拜年了。
乔妧被费宝儿从被窝里拔出来,匆匆梳洗一番去前厅接待。
她顶着脑门上的涂着药的伤疤,一坐就是一上午,竟然连上个厕所都要挤时间。
年夜饭上,大家可都看的分明,陛下对这长平公主的关切,是实打实,不似伪装,上行下效,她们怎么着也不能得罪公主。
乔妧看着来往穿梭的客流,一阵头大,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应该留着崔王妃的,至少有她在,这些迎来送往就不需要自己来劳神了。
初三能登门的,都是朝中重臣的女眷,因为她顶着公主的封号,因此她们才主动上门拜访,想要拒绝接见,是万万不能的!
你见了兵部尚书的夫人,却不见户部尚书的夫人,这如何也说不过去。
接了一天的客,乔妧脸都快笑僵了!
晚上沈青川回房时,发现她已经抱着被子睡熟了!
他今日从宫中出来,就被同僚拉去一起饮酒。
年节底下,又不上朝,是难得的清闲。
这样的日子,宴饮狎妓,只要不是太过胡来,御史台的那帮老头子都会视而不见!
辛辛苦苦了一年,还不允许稍做放纵吗?
沈青川也被拉着坐在脂粉堆里,好不容易才甩开那些脸皮极厚的八爪鱼。
衣服上染了不少香粉味道,他也刻意没换,有意想让乔妧醋上一醋的,想不到她居然已经睡着了!
他只得去浴室洗漱,换了一身贴身的衣服,在乔妧身侧躺下。
很快,那个小人儿就如前两天晚上一样,左滚右滚,将他当成人形抱枕,头靠在他肩膀的位置,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
沈青川低头,恰好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淡淡阴影。
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上面覆着一小片柔软的轻纱。
他觉得喉头有些干,身体也很燥热,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压下那股躁动的气息之后,耳中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如同催眠曲一般,他竟然也这样睡了过去。
他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的。
睁开眼一看,外面天色才刚刚擦亮。
乔妧正站在床边,轻手轻脚的换衣服。
屋内只有一盏黯淡的烛火,她后背优美的弧线展露无遗,如同上等的羊脂美玉,泛着莹润的光泽。
沈青川问:“你不是最爱睡懒觉,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乔妧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赶忙裹好自己的衣服说道::“我今天要出去拜年!”
沈青川皱眉:“你出去拜年?”
印象里,她好像没有与哪个夫人走的近,再说,她身为公主,只要等在家里接受别人的拜会即可!
乔妧忙回:“嗯,有几户人家确实要去一下!”
反正也没说,到底是哪家。
“可是现在天还没亮呢!”
乔妧回得理所当然:“早去早回啊!”
她生怕沈青川再问,匆匆穿好衣服就开溜。
费宝儿、高进和李魁也被她全部带走了,只有何新,因为要处理一些事情,就留在了府内。
沈青川有些发怔。
看到乔妧兔子一般飞快跑走的时候,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一天,所有来府上拜年的女眷都被告知,长平公主出去拜年去了。
至于去了谁家,做奴才的怎么能过问主子行踪呢?
然而整个金邺城,没有听说长平公主到底去了谁家!
沈青川不得不接待完男宾又接待女宾,只恨自己不会分身术。
他后牙槽有点痒。
终于知道早上为什么会感觉奇怪,乔妧哪里是去拜年,明显是脚底抹油,直接开溜了!
乔妧躲去了乔宅。
宅子本来就不大,这样的年节下,大家都回去过年了,只有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还在。
一个叫袁璟,一个叫王平。
还有一个仆妇李三娘。
几人见到乔妧一行人过来,都十分意外。
本来冷清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袁璟、王平和李三娘,都是熹贵妃留给乔妧的人。
几人之前也见过几次,他们知道乔妧的性格,因此并不拘束,院子虽比王府小了许多,却别有一番寻常人家的热闹气氛。
这才是真正的过年嘛!
听着吵吵嚷嚷的人声还有外面偶尔传来的鞭炮声音,闻着空气里飘荡着的热乎乎的饺子味道,乔妧恍惚回到了前世。
前世,每到过年,一家人就会团聚在一起,吃着饺子,看着春节联欢晚会,一边吐槽一边看得兴起。
那些热乎乎的温暖,此生恐怕永难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