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那妇人,因何纠集人手这般打骂于人……”
那肥硕的妇人抬起头怒道,
“忒那贼汉子,你这也是贱人的姘夫不成?倒也来替她说话……”
两人对话时众人停了一刻手,倒叫那怀里的孩子拿住了机会,自妇人身下挣脱,似狗一般扑上去一口咬到了那肥妇人的手臂上头,
“啊……”
那妇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待到众人拉开那孩子时妇人的手臂上已被咬出一个血洞来,
“呸……”
那孩子年纪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生得瘦小却是眼如恶狼,被人抓着手脚却是犹自不惧,从口中吐出那一块血肉,骂道,
“你才是贱人!”
那妇人一身肥肉乱抖,尖叫道,
“给我打,打死这野崽子!”
众人动手打他,那地上的妇人立时惨嚎一声扑上去与众人撕打在了一处,这场面一时很是混乱,众妇人终是人多势众将那母子按在地上,一顿狠打,方素素瞧着那孩子被人一脚脚踢在头脸、胸腹之处,却是紧咬了牙关一声不吭,忙拉了拉大汉的手道,
“爹爹!”
大汉叹了一口气上去,他生的高大手长脚长,立在一群妇人身旁一伸手便拉了一个出来扔到一旁,再一伸手又拽了一个出去,不过几下功夫已将这战团里的人统统扔到了一旁,只留那一对母子,抖着身子抱在一处。
大汉环顾众人道,
“她做了甚事,要你们如此打她,又有大人做事与小孩无关,你们又何必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那肥胖的妇人捂着手腕站起身道,
“这贱妇便是个半遮门的暗女昌,带着这野崽子在我们那一坊无人不知不无人不晓,你说该不该打!”
汉子应道,
“她做暗女昌也要男人上门才有生意,你们打了她,便没有别处的女子来做么?你们打她有何用?”
那肥胖妇人道,
“我不管,敢勾得我们家男人整日不着家的贱妇便应打,来一个打一个,打死一个少一个!”
说罢又要上前撕打,那汉子瞪眼,
“嗯……还敢动手是么?”
妇人被他高壮如山的身子吓得一抖退了两步,缩到人众后头骂道,
“你个下贱X烂的贱货,当你有了姘夫便不敢动你,有本事你莫回那坊里去……”
那一众妇人不敢动手,只是开口辱骂,污言秽语什么都往外倒,那汉子虽是拳脚厉害但也不好与一群妇人当众骂街,只是道,
“你们恨她,现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再打下去出了人命吃官司的也是你们,还是见到就收,各自都散去吧!”
又回头瞧了瞧那妇人与孩子叹了一口气道,
“我今日也只得救你一回,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瞧这样儿只怕她真是做皮肉营生的女子,那大汉摇头叹气,虽是可怜这一对母子,但也不好过多沾染,当下过去拉了女儿,担了柴便走了……
只是经此一回这处倒是传遍了那汉子与妇人之事,一个是打柴的汉子带了个女儿,一个是暗女昌带了个儿子,流言在这小小的镇上实在传的难听之极,那大汉妻子早逝,女儿还小不为自己也要为女儿着想,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女儿离了小镇到别处讨生活。
临走时那妇人带了儿子来送他,扑嗵一声跪到地上,
“大哥,是奴家害了你!”
那大汉叹道,
“世道艰难你一个妇道人家生活不易,只是要好好教养儿子,莫要让他走上邪路就是!”
宋屻波默默依在妇人身边瞧着大汉牵着女儿,背了行囊转身向镇外走去,没走多远方素素转回头,又蹬蹬蹬跑回来,自怀里摸出半块炊饼给他,
“给你,王麻子的炊饼上点了芝麻可好吃了!你拿着……”
宋屻波自是知晓王麻子的炊饼上有芝麻,王麻子是母亲的常客,每一回来都要带一个给他,宋屻波伸手接过来咬了一口,
这饼不是母亲用皮肉换来的,吃起来格外香甜,是他自此往后吃过最好吃的饼……
再这之后方素素跟着父亲离了小镇四处飘泊,七尺高的男儿汉为了生活所迫上山当了山匪,有一回打劫官粮时受了重伤,被兄弟救了回来生生拖了一年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临终时将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托给了救自己回来的兄弟,才有了后来威风凛凛的方将军,才有那从异人处学艺归来的宋屻波闻名而来加入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