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久留,便匆匆带着南凌回了魔界。
银刀在手,身上魔气乍现,令人毛骨悚然,“你跟在我身边,唯一要记住一句话,洛倾,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她,谁都不行。”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银刀落地,闪着微红的血光。
“违者,死!”
*
药师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穿着新婚嫁衣的两人,心里五味杂陈,脸上却还要挂着笑。
土地公公在一旁,酸涩地喊着,“一、一拜天地——”
应知清扶着洛倾转身,带着屋外漆黑的一片行跪拜礼。
“二拜、拜高堂——”
应知清又扶着洛倾起身再转身,她身子软弱虚浮,差点倒过去。应知清慌忙扶住她,“还好吗?”
洛倾头上戴着大红盖头,微微点头。
两人又对着药师,行了第二个跪拜礼。
药师眼泛泪花,抬袖轻擦,伸手将他们扶起来,“快起来吧,起来吧。”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跪下,应知清拉着她的手,洛倾原本白嫩光洁的手上,如今已满是皱纹,若是光看手,怕是会将她误以为一个七八十的老人家。
礼毕,土地公公一手掩面,一手拄着拐杖,重重敲了一下地面,哭哭啼啼地缩了下去。
洛倾轻笑,声音虚浮,“阿清,你记得好好说说土地公公,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哭啼啼呢。”
应知清握紧她的手,咬牙微笑,尽量让自己语气听上去正常,“好,我下次一定好好说说他。”
他伸手,掀开洛倾头顶的红盖头。
如今的她,面容已似八旬老者,满头白发,脸上满是皱纹,皮肤松弛垮塌,老态尽显。
药师实在是受不住了,关照了他们几句也匆匆跑了出去。
洛倾倒进他怀里,埋着脸,闷声道,“我这样,是不是很丑很难看啊?你娘亲都比我年轻了。”
“胡说,娘亲都是几万岁的人了,你怎么会比得过她。”应知清抱着她,柔声问,“站的累不累,我抱你去床上躺着?”
洛倾点头,“若是药师知道你这么说她,怕是又要同你生气。”
应知清将她抱起来,如今的洛倾骨瘦如柴,没有半点分量,他微微一愣,将她抱到床上,轻轻放下去,仿佛是在抱一个易碎的珍宝。
他掀开被子也躺进去,将她揽进怀里,“不会的。再说了,都是为了讨好她儿媳妇。”
洛倾在他怀里,闭着眼,“阿清,我好累。”
“那便睡吧。”
洛倾没有回答,安静了片刻,听见她说,“若是我走了,你就忘了我吧。”
应知清身子一僵,他刚要说话,洛倾又道,“你别说,听我说,好吗?”
“好,你说,我听着呢。”应知清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
“我知道,我身上的毒虽然能解,但是要很久才能清除。而我这副身子,根本撑不了那么久。再者,自剔仙骨违反天规,就算我死了,也无法进轮回道,只能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你等了我千年,够久了,不要再等了。若我……若我死了,你便忘了我吧,就算是我求你,好吗?”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千年前遇见你,也没有后悔过当年随你修炼。我一直都很感激你,感激你第一世陪我度过的那几年,也感激你第二世再次将我拉出深渊。”
“我爱你,可我也对不起你。我没办法陪你度过余生了。”
“若是……”说着,她微顿,“可惜,没有下辈子了。”
脖颈间一滴微凉落下,洛倾微愣,伸手抱着他,没再说话。
阿清,希望我不在了,你还能好好的。
阿倾,若是你不在了,我该如何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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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寒风萧瑟,一片凄惨哀怨的景象。
商行站在屋外,身上满是伤痕,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他没有去打扰他们,只是找到了暗中守卫的神官,把锦盒交给他,便走了。
丛林间,一只花斑幼虎虚弱地躺在地上。
不远处走来一女子,那女子弯腰将小老虎抱起来,抚着他的皮毛,叹息道,“傻弟弟,你呐,就是用情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