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南翼也失笑,摸摸封九的脑袋,笑道:“这种地方,注意积点口德。”
封九瘪瘪嘴,看着地方实在是各种不顺眼:“它不欢迎我干嘛要我来?”
他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说起话来委委屈屈,跟撒娇似的,竟也不让人觉得有什么违和,南翼点了点他的鼻尖,觉得果然人长得好一点还是占便宜的。
封九抱怨完,风起拂草低,露出草地间朵朵洁白花苞出来。
然后花苞抽枝生长,不消盏茶功夫便花开遍野。
封九惊得目瞪口呆:“这……这可不是我做的。”
这话马上变得到了印证。
花枝节节攀高,像是依附着无形的巨木,花藤蜿蜒而上,编织成一段阶梯出来。
“这是……”封九难以置信盯着这一幕,像是一瞬间丧失了语言能力一般,指着那一截阶梯整个人都是状况之外。
“上去看看呗。”南翼说:“八成是通往第二层。”
封九也知道很可能是通往第二层,但见这塔格外的不欢迎他,便习惯性地认为这塔不会给他机会往上走。
但眼下这种情况倒像是意外之喜。
南翼同封九徐觅一并走上阶梯,心中却陷入了沉思。
她先前听那银甲将军所言,同他二人一样,下意识地认为此地对封九相当排斥。
但……现在看来,这攻势看似来势汹汹,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难缠。
在封九发出求救信号之前,她和徐觅二人在此地打转甚久,但始终风平浪静,没有危险,也没有什么可用的讯息,反而此时动荡,让三人寻到了一扇门。
这当真是因为排斥吗?
还是……另一种形式的优待?
南翼思绪繁重,落后了两步,封九回身拉住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是什么大事。”
“也是。”南翼垂了眸子,被封九牵着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
九重塔第二层,仿佛来到了黄泉。
三人走至台阶尽头,眼前一闪,南翼反应极快,抬手推开了封九,后者仓皇之下至今一道黑影从他面前掠过,一头撞上了阶梯口的结界,一声惨叫卡在喉咙里,便已经灰飞烟灭。
“太太太…凶残了吧。”徐觅说话都有点结巴:“这是到哪了啊?”
封九咳了一声,嫌弃道:“你瞅你这胆量,出门说是跟我混的我都嫌丢人。”
徐觅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拆台:“少来,你以为自己刚才舒了口气我没看见是吧。”
封九:“……”
“胡说。”封大师兄自觉脸上有点挂不住,摸摸鼻子,开始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那个什么,这什么地方……”
他说完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南翼给他顺顺毛,善解人意地笑道:“此地倒是有点地狱景,想必比方才凶险。”
地狱景这三个字听来都觉得有点心里发毛。
既然说这两句话,字字句句都是鲜活的人气,搁在这遍地鬼气森森的地方别提多显眼,封九一转头,便和一个青面女鬼撞了个对脸。
封九这人,死要面子,吓得心跳都停了一瞬,还是绷着一张淡定从容的脸,然后手一抖,一簇火光猝然炸开,也不知一招用了几成功,冲天而起的火光险些没闪瞎人眼,转眼烧出数丈空地出来。
南翼:“……”
徐觅:“……”
南翼无言以对片刻,一手哄孩子一样拍拍封九的后背,安慰道:“没事,别怕。”
封九觉得自己大概是没脸见人了。
想当初,他也是个大言不惭放话说“出来混还能怕鬼”的一条好汉,铁骨铮铮,形象高大,然后一世英名猝不及防便折在了一个女鬼面前,实在是非常打脸。
然后封九恼羞成怒,提着悲回风,一步一焰冲进了幽鬼堆里。
徐觅望着他大师兄的背影,觉得大概他又可以偷懒了。
南翼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此地诡谲,封九就算是修为不俗,到底还是个人,四面八方总有顾忌不到的地方。
但估摸着这会正自尊心受创,南翼想想方才封九的模样,实在是觉得好笑,就好像瞧见一只总在阳光下骄傲舔毛的大白猫,忽然有一天秃了一撮毛,伤心欲绝地把自己脑袋埋进了爪子里,怎么都不愿见人一般。
南翼很是善解人意地给他一个发泄的机会,只站在一边,一边照顾一二修为不足的徐觅,一边帮着封九留意一下周边顾忌不到的一二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