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原不知其中关窍,还在为难得遇到一位如此和他胃口的朋友而兴奋,满口就把查史料的事给包圆了。
这可真是省了大工夫了,南翼难得在封九邀功的眼神中给了他一个赞许的微笑,然后封九就开始得寸进尺,左右赵景原走了,旁人也不认得他,当下就把脸面一扔,晃晃悠悠往南翼那倒:“哎呀,这酒有点上头。”
南翼:“……”
封九端着小二送上来的醒酒茶,整个人显得有点僵硬,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南翼波澜不惊的神色与十七喜闻乐见的眼神,端起茶盏把醒酒茶一饮而尽,然后颇为感动地瞧着南翼:“我觉得好多了,多谢你的贴心。”
南翼沉默了一瞬,非常淡定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句谢。
十七叹为观止,他从凳子上跳下了,忽然转身抱住了封九的腿:“你收我为徒吧。”
封九懵在当场:“为什么?”
十七羞羞答答道:“人家喜欢对山山头那窝的二七妹子嘛。”
封九大方地和十七分享经验:“首先这事吧,你情我愿的,得讲究缘分,你看我和你南翼姐姐,那就是命中注定,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呢,当年天底下芸芸众生,偏偏就遇见了我,这就叫命定的缘分。”
十七恍然大悟:“有道理,那天底下那么多只猴,我就喜欢二七,那也是缘分,而且我们名字里都有七。”
封九满意:“孺子可教。”
南翼看不下去,伸手把十七抱走了。
赵景原第二日来寻封九的时候,送来了一沓子书册,堆起来厚度差不多有两指高,然而他的重点显然不在那沓子书册上。赵景原冲进来,拽住封九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大哥,你得救我啊。”
封九嘴角抽了抽:“……你怎么了?”
赵景原泫然欲泣:“我见鬼了。”
“一无鬼气二无妖气。”南翼否定:“阳气充足无缺,应当不是。”
在封九这南翼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听完,行云流水地转身拍了拍赵景原:“你遇见的可能是装神弄鬼。”
赵小世子这辈子,怕魔惧鬼就是不怯人。既然是装神弄鬼,那就不是什么大事,赵景原心里松口气,精气神兔子一样窜起来了,眨眼就又是活蹦乱跳一条好汉。他冲着南翼一拱手,感激道:“姑娘一言点醒梦中人,感激不尽,大恩大德……”
他话没说完,封九那边咳了一声。
赵景原话音一顿,当即改口:“日后但有吩咐,随时听凭调遣。”
封九对他的识趣感到无比满意。
南翼若有所感地推来窗子,楼下街道张望了一眼:“聂尧回来了。”
赵景原抢上前去,兴奋地朝楼下张望:“传说中的聂真人吗?哪里?”
封九随口提了一句:“聂尧不是常住晏城吗,你没见过?”
奇怪的是赵景原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他闻言表情是十足的震惊,封九奇道:“怎么,你们和聂氏的人就没有接触吗?”
“有倒是有,”赵景原摸着下巴想了想:“聂氏还有些旁支子弟在朝任职呢,不过他们说晏城的宅子一般本家的人是不住的,住在这的都是些天资较差的旁系。”
南翼说:“聂府确实有聂尧的气息,应当是常住不错。”
“这就有意思了。”封九定的这家客栈就在聂府跟前,隔着半条街,他选了一间朝南的屋子,推开窗子就能瞧见聂府的大门。他趴在窗沿上,兴致勃勃地四下张望一眼,像是对晏城的风土人情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南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一个挑着一担子珠花的小贩路过,路过一处临街的面摊,抽出一支绯色花钗送给了那家正擦桌子的小娘子,那姑娘一笑,接过珠花簪进了发中,笑容明媚。
“你在看什么?”
封九笑道:“两情相悦啊。”
赵景原上前去凑了个热闹,他瞄了一眼,叹了口气:“这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命不好,家里经营一个面摊本也有点积蓄,可惜他爹病了,钱花完了人也没留住,母亲伤心过度也病倒了,现在就他一人,一边做买卖一边照顾她娘,有个弟弟,生下来没足月,身子一直弱,她带着这么两个病人,长得好看也没用,拖到现在。”
“你还挺清楚的。”封九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那女人看。
赵景原笑道:“她长得好看嘛,她做的阳春面也是晏城一绝,那年少师家的小公子想收她做个通房,她不愿意,我就顺手帮了一把。”他说着,打趣封九一句:“封兄看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