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九:“……什么玩意?怎么不早说?”
说完急吼吼地撇下了千娇百媚的舞姬,追问:“往哪去了?”
郑青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下一刻封九就没影了,剩下一个满脸茫然的舞姬和郑青面面相觑。
“刚刚那钱赎身够吗?”
舞姬一愣,怔怔的点了头。
郑青敷衍地冲她摆摆手,对这一晚千金的花魁没半点兴趣的样子:“行吧,刚刚那钱就当是给你赎身了,走吧。”
他说完,细心地写了张便条给了舞姬,署了封九的名。而后他瞅着封九走的方向,叹了口气,满心嫌弃的追了过去。
舞姬愣怔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缓过神来,冲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攥紧了手中的银票,转身下了高台寻鸨母赎卖身契去了。
这边封九一路径直追出去,实则漫无头绪一路乱撞。正心烦意乱到咬牙切齿之际,郑青找来了,把他堵在路上,脸上表情是呼之欲出的嘲笑,开口还是心平气和:“能找到吗?”
封九反而不气了,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手一抖掏出把扇子来,一边扇着一边有意无意把扇子往郑青眼前送。
郑青很给面子的看了两眼,绢面竹骨,扇面上描了……几块石头。郑青觉得自己越发不能理解这群有钱人的想法了。
封九对他的反应不大满意,看着手上的扇子陶醉道:“那日见她提笔作画,寥寥数笔便有一方青石跃然纸上,仿佛置身山林水涧,实在是妙笔。”
“……”郑青沉默了一会,问:“你想表达什么?”
封九砸吧下嘴,噎了半晌,干巴巴道:“有缘自会相见。”
然后封九袍袖一甩,就带着便宜师弟满大街找他的缘去了。
郑青百无聊赖地缀在他身后,路过街边小摊的时候还顺手买了包松子糖边走边吃。封九瞧见了,不客气抓过一把,吃干抹净拍拍手,评头论足道:“熬糖时火温略高,但松子清香饱满,瑕不掩瑜,别有风味。”
郑青简直烦死了他这副动辄一三四五的嘴脸,剩下小半包糖包好了往袖袋里一塞,觉得找人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还是交给封九自己去烦吧。
谁知他刚一转身,只觉一股霸道的灵力自城西如山崩海啸一般袭来,随即火光冲天而起。封九和郑青对视一眼,拔足向西而去。
城西有一处宅子,建成已逾百年,几经战火流离,几乎连瓦缝里都装着故事。封九方才来到这城中时,还慕名前来观赏过,从乌色砖墙上寻摸出一段小词来品评一番。封九很喜欢那处宅子,还动过心思想要仿一个出来。
烧起来的就是这座宅子。
封九和郑青赶到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南翼撑着一把竹骨油纸伞,缓缓从火光中走出来。身后的宅子仍在火中,天上落雨不曾减弱半点火势。
那不是普通的火,是上古朱雀的灵火。
郑青顺着南翼身后看过去,穿过火中摇摇欲坠的大门,只见宅中血色遍地,看样子怕是一家上下都尽数死于非命,顿时脸色丕变。
封九也看到了,却像是没看到一样,上前一步正好挡在了郑青和南翼之间,问:“这雨落得突然,不知可否向姑娘借半把伞?”
南翼抬眸看了他一眼,抬手一送,把伞轻飘飘扔进了封九怀里,而后一言未发转身走了,她没有撑伞,雨水却半点落不到她身上去。
落叶不沾身其实是很平常的东西,但凡是个修道之人都有这个本事,无非是身遭灵气聚集,成了个天然的护盾,可南翼的情况似是不同。郑青定睛看了,只见南翼身边似乎是裹着一层无形的火焰,雨水落至她身周,便被灼烧得一干二净,这才有个形似落叶不沾身的景象。
她方才撑伞,便是为了掩盖这个吗?
郑青转头去看封九,封九注意到他的目光,道:“今日本是无雨的。”
郑青有些不明所以,便听封九继续道:“落雨,却无雷。”他说着笑起来:“不曾妄动杀念,或者是所杀为罪有应得之人。”
封九说完低头轻笑起来,像是挺高兴的样子,他把手中纸伞塞给郑青,紧走两步追上了南翼,不知说了些什么,从郑青的角度,只能瞧见封九连脚步都是欢快的,而后南翼伸手把他扒拉到了一边。
郑青没急着跟过去,他看了一眼仍在火中的院落,抬步走了进去。
这座宅院是属于当地的一个宋姓望族,书香世家,代代出名臣。这样扎根于凡尘的世家,往往人丁兴旺,府中上下连主带仆,实在是个挺惊人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