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通红的连母不由分说把镯子给她戴上,“看着是大了些,但是你带着很好看。”
她揩掉眼泪,“也不知道……他爸也还有没有福气见到你了。”
抢救室红彤彤的灯闪烁着,闹事的家属还未曾罢休,哭声骂声连成片,在储藏着世间脆弱的这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都靠着运气等待着救赎。
难熬的时间终于打上了逗号,常烟看见连迟与医生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可能要做支架手术,等六楼手术室的位置空出来,就直接去了。”
常烟跟连母站起来,他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叮嘱着,“我去签字,你们在这里等着,待会儿手术我会打电话,你们就直接去六楼等。”
他说完便急匆匆跟着医生走了,事情终于有了进展,连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痛哭起来。
情绪变得一片狼藉,常烟瘦弱的肩膀扛起这一小片天的悲伤,转身安慰。
她将人拥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
灯光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急促的脚步声充斥在周围,车祸送来的病人,血滴成了一条路,在地上绽放成花。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连迟的讯息才传过来——
“来六楼手术室门口吧。”
她敛神,带着连母一路赶去,连父已近被推了进去,两个大男人正靠墙站着,气氛说不出的冷清。
见人过来,连迟招招手。
手放在她肩头,反复地摩挲,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没事的,别害怕。”
支架手术的时间不会太长,三个半小时,医生带着口罩走出来,语气轻松道,“手术挺成功的,待会儿就推出来了,你们家属也放放心。”
上面的人半夜打了电话来安排单间病房,干部专用的楼层,医生心里对这家人的身份也有所打量,话也就多了些。
“平时注意别让病人生气激动,做家属的稍微让着点。”
连母垂泪,握着医生的双手不断点头,满是谢意,鞠躬弯腰停不下来。
总算是松了口气,常烟倚在连迟的身边,敏锐地发觉,他的身子也是一轻。
病人麻药期还未过去,连迟跟着在病房等了一会儿,继而电话联系了名护工过来,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他似乎并不想面对醒来的父亲。
连母满眼含泪,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能说出挽留的话语,只得挥挥手,小声请求,“你……你要是有空,就再来瞧他一眼。”
并没有回应,连迟头也不回地,带着常烟离开。
已是深夜,医院门口依旧是往来不绝的人,两人上了车,被里面的寒气冻得一哆嗦,常烟忍不住拉了拉外套。
她侧头,跟正在系安全带的男人报告,“你看,你妈妈送我的镯子。”
翠绿色将她皮肤衬得更白。
连迟斜睨着看了眼,“你喜欢就好。”
车子从医院往家的方向开,常烟难得没再开口说话,她在等待,可是那件事最终也没有发生,他们沉默着到了家。
地下车库的依旧的阴暗,她跟随在连迟的身边。
猜想自己等不到了。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电梯缓慢的升高,连迟单手拿着外套,另一只手搂着她在怀里,闻言莫名地低下头,两双眸子交汇,意味分明。
他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却只摇了摇头。
“叫外卖吧,想吃什么?”
他们的对话就这样猛然的换了方向,常烟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随着进了家门,玄关的灯还是那么暗,几乎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她抿着嘴,难免苦涩起来,笑自己想得太多。
转瞬又换了那副天真的笑脸,“海鲜粥吧。”
西欧百货的咖啡厅,两杯咖啡摆在鹅黄色的木桌上,被勺子搅拌出螺旋的花纹,奶泡的白和咖啡的褐色混出好看的样子。
“你要是想知道,干嘛不开口亲自去问呢?”戚晓晓抿了一口,被苦涩的味道难喝到皱眉,她不敢置信的拿过小票看了看,“这家的焦糖玛奇朵里放中药了吧。”
失神把玩着手中银质的雕花小勺。
常烟摇头,“我……我也说不清,只是我们两个结婚一个多月了,他很迁就我,对我百般呵护,这些都是我以前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