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空旷的石楼里,秦云昭这一声怒吼听得正在攀爬青玉柱子的宋谷手一滑,差点儿没掉下来。
“你快点,我这幡杖撑不了多久!”程锦手里握着幡杖,另一只手蘸着乾的血在半空画着咒“我这咒术画完了你就必须得下来了!”
薛太平有些紧张地看着远处,然后将那【将明】竹令一抹,直接掷到了青玉柱子上面。
宋谷被这突然扔过来的【将明】竹令吓得手一松,整个人都拍进了水里,但谢长安却往后闪了一下,丝毫没有接他一把的意思。
“小先生……”宋谷游到青玉柱子旁边,抱住了柱子,然后满脸的委屈“砸下来,疼……”
☆、以身殉柱子
谢长安瞥了他一眼:“哦。”
十万分的无情。
宋谷觉得自己的少男之心已经化为齑粉,在这水池子里沉成水下白泥了。
就在宋谷还要挣扎一下,试图再刷一下好感度的时候,那青玉柱子竟然发出了碎裂的声音,紧接着,身上的光芒已经消散了的薛太平抬头看了一眼程锦那即将写完的咒语,又看了看插在青玉柱子上烈烈焚烧的【将明】竹令,将外套一脱甩到了宋谷身上后爬上了岸!
“薛太平!”谢长安见薛太平转眼间已经站到了岸上,双目通红,大声喝了一遍他的名字后,却是颤抖着双唇,什么都说不出来,但那双猫一样的眼睛却流露出了一丝悲戚,整个人萦绕着一种悲伤的感觉。
被红雾笼罩的薛太平低头看了一眼谢长安的表情,扯着嘴角对他笑了起来,然后脚下一蹬,对着那竹令插着的地方跃了上去!
“继续画!”谢长安快速游到程锦身旁,经过乾的时候从他手上抢下了宁过后,将匕首架在程锦的脖子上,满眼狠戾,连语气中都带了些杀意“往他身下画!他要是死了我杀了你!”
消耗自身真元画阵法的程锦这会儿已经快扛不住了,但还是忍痛封了自己周身几个大穴,正要继续画的时候,萧溯集突然抢过了他的幡杖,然后依照着他记忆中的样子开始复制程锦方才画的咒语。
吴漪泡在冰冷刺骨的池水里,抱着彻骨寒凉的青玉柱子,冷眼看着萧溯集耗着真元画咒语时那痛苦的神色,又想起秦云昭刚才决绝地转头就走,满眼疲惫和嘲讽。
她后悔了。
她是想辜清让复活,但她更希望秦云昭平平安安的,可现在这种局面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程锦见吴漪的神情,心神一动,扯了扯她的袖子,迎着她诧异的眼神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姑娘,在下不知道你们感情多深,但,她应该会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吴漪看着程锦那张五官深邃的俊朗容颜,眼眶中垂下两行热泪,咽下哽咽点了点头:“嗯,谢谢。”
秦云昭确实希望吴漪好好活着,这世界上,最希望吴漪好好活着的人一定是秦云昭。
曾几何时,彻夜不眠或是醉眼朦胧的时候,秦云昭都用调笑的口吻对吴漪说:“小爸爸,你可一定要好好儿活着,我这个不想结婚生子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玩儿死了,到时候你还得给我多烧纸钱,让我在九泉之下也做个快活的风流鬼呢。”
秦云昭厌生,觉得世间不过如此,那是她知道自己没本事拨开头顶三尺之上的浓雾,让阳光照射进来。但在她心里吴漪不一样,吴漪可以活得很好,所以,就算让她万劫不复,用自己的命做楼梯托着吴漪离开泥潭,她也愿意。
毕竟在秦云昭这个问题儿童心里,总是一副死人脸的吴漪是她潦草的小半生里,唯一坚定不移的温暖。
秦云昭说过的那些话回荡在吴漪耳边,感觉那么鲜活。可吴漪在听过宗昀鉴的那声惨叫看过谢长安的神情后知道,她现在十之八九已经死透了。
她双目无神地向上看去,见薛太平这会儿一脚踩着那插在青玉柱子上的竹令做半蹲状,双臂紧紧地抱着那柱子,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程锦也顺着吴漪的目光抬头望去,当即便知道了薛太平在打什么主意,当即心下一惊,这薛太平是要用自己的命刚碎这根柱子啊!
谢长安咬着牙抱着柱子,闭上眼调匀了呼吸后,用尽全力将宁过掷向了薛太平,然后将身旁的宋谷往水下一拉,自己也整个儿埋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