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遥见她回来得早,问她吃过饭没有,她眼睛都不想睁开,只是小幅度摇摇头。他给她拿来被子盖在身上,再去药店买了感冒药。
第二天到了林知希平时起床的时间,却迟迟不见她出来,陆海遥敲了敲房门,没有听见里面回应,“那我进来了。”说完便轻推房门,见她已经醒了,却还在床上。
“我好像发烧了。”她用重重的鼻音说。
陆海遥用手掌摸了摸林知希的额头,不用对比自己额头的温度都知道她发烧了。为了保险,还是量了量体温,是低烧。
从小是个健康宝宝的陆海遥有些不知所措,“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你去药店帮我买退烧药吧。”
陆海遥买药回来,看着林知希吃完药困意再起快要睡着的时候,猛然想起什么,把林知希摇醒,“你请假了没?”
生病的人脾气会变大,林知希看在他帮忙买药的份上,压着脾气耐心回答:“请了。”陆海遥放心下来:“请了就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叫我。”
这一觉,她睡到中午才起。虽然还病着,但饥饿感依旧从肚子传来,她从不会因为生病胃口不好,天知道她有多羡慕那些动不动就食欲不振的女生。
感觉稍微好了点,她走出卧室,陆海遥刚吃完午饭,正在收拾外卖盒。见林知希出来,赶紧把温度计拿出来给她量体温,温度降了一点,但还有些烧。
他没有问她想要吃什么,就自作主张去厨房煮粥,因为很多人生病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都选择喝粥,可谁知林知希是个例外——她想吃饭。
“医生说生病最好别吃重口味的东西,喝粥利于恢复。”他驳回了她吃饭的提议。
林知希站在厨房门口,瞪着陆海遥正在煮粥的背影,后者却像丝毫没有感受她的眼神一般,没有转身,手中煮粥的动作没有停止。林知希见反抗无用,耷拉着嘴角去洗漱。
早上出去买药的时候,陆海遥顺手带回来几根生玉米,他早就决定今天让林知希喝粥,所以林知希再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
正在剥玉米粒的时候,林知希的电话响起,陆海遥告诉她来电显示是“胡枝子”,她让他帮忙接一下。
陆海遥的“喂”还没来得及说,胡枝子就已经噼里啪啦开始发问,耐心听完对方的一堆问题后,陆海遥再耐心一一解答:“知希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有些发烧,请假没有去公司,不是为了躲你才没有去饭堂的,”停顿了一下后,陆海遥偷瞄洗手间方向,见林知希还没出来,赶紧补充道:“麻烦你以后不要再给她介绍对象,谢谢。”便挂了电话。
等林知希出来,陆海遥已经重新剥起了玉米粒。
林知希问:“电话打完了?”
“嗯,挂了。”
再问:“说了啥,她有什么事吗?”
“就问你为什么没去饭堂,还说以后都不会再给你介绍对象了。”
林知希有些疑惑,前几天不还挺起劲要撮合她和同事,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说。陆海遥误以为是她因此感到失望,心里有些别扭,语气生硬起来,“怎么?不愿意?”
林知希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只说了句“没”。
因为感冒让林知希声音变得低沉些,听起来像是闷闷不乐。他心里更加别扭起来,像一株在杆上缠得歪七扭八的藤蔓,想要捋一捋,却找不到源头。
他有些生气,不知道气从何来,因此没法解决,他只能任它滋长,只能赌气,只能和自己较劲,他发誓今天绝不能再和林知希说话。
他沉默着剥玉米,沉默着搅拌粥防治粘锅,沉默着将玉米粒与粥混合,沉默着将粥盛出,沉默着将粥放在正在看电视的林知希面前。只可惜他这场默剧没有观众,没有人试图对主角的心里做阅读理解。
林知希脱离青春期许久,怎么还会认为一个已经大学毕业的男生会闹小孩脾气呢。
她忽略了陆海遥的感受,却还记得要优待胃,“我不想喝粥嘛。”生病会让一个人虚弱,也会让她柔软,这句话的尾音被她拉长,眉头纠结在一起,她在撒娇。
陆海遥听出来了。那株藤蔓彷佛受到了某种感知,“咻“地一下,从顶端枝叶开始解散,然后躲进心底里。他心情开始好起来,像是被乌云遮住的阳光,全部都还给大地的那种豁然开朗。“陆海遥你真没出息。“他在心里鄙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