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祝妈一边流泪一边眼神伤痛地说话,陈静安哭了。
其实她很长时间没哭过了,过去生活中没有什么伤心的时刻,陈爸陈妈都竭尽全力地对她好,哪怕有时候陈长宁会气她,也只是气她。
她从来没有哭过。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哭,也许没有一个具体的原因,但她就是哭了,没办法再看祝妈满脸泪光又充满爱意的眼神,她赶紧移开视线,看桌上那碗猪肚鸡汤。
鸡汤太久没动,上面浮了一层黄黄的油,陈静安盯着那层油,耳边祝爸还在说:“你想让爸爸妈妈怎么样?我们怎么对你才好?如果说上周五历史考21分是你想对爸妈耍点小脾气,那今天地理是出于什么原因?你知道吗?你们班各科老师都吓坏了,都觉得你完全变了个人。”
“不止他们,妈妈也觉得你变了。”祝妈说,“你什么都不跟我聊,不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你真的对我们有意见,你说啊,爸爸妈妈会改,哪怕不能全部满足你,总会朝你希望的方向改的,连早恋我都和你爸爸商量着少管,你还要怎么样呢?”
陈静安不敢回话,现在她只想把他们的亲生女儿送回来。
祝年年坐在书桌前复习功课,第十次拿出手机查看短信。今晚,陈爸陈妈不回家,她正走神想着陈长宁在做什么的时候,房门刚巧被敲响,陈长宁在外面问:“方便开门吗?”
在陈家,祝年年已经习惯时刻穿睡衣,回话道:“方便。”
陈长宁推开门,照常穿着灰色运动款睡衣,“可以来我房间一趟吗?有一些事情想和你对一对。”
“好。”祝年年将手上的笔插回笔盖,起身走去了陈长宁房间。
到房间的同时,陈长宁给她搬了一把椅子到书桌旁。
“先坐。”
祝年年随之就坐,看见桌面上摊着一本笔记本,上面写了些东西,其中一则是:3月12日,天气状况没有异常,天文界也没出什么新闻。
陈长宁坐在她旁边,两人之间留出一个礼貌距离。
“我想问你一些情况,你和陈静安身份互换那一天的情况。”陈长宁拿起桌上的笔,摘了笔帽,“我查了那一天的天气和新闻,几乎没有什么异常。想问问你,互换的前一天晚上到当天早上,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突发状况?”他自桌前偏过头,眉目专注地看向她。
祝年年心一紧,立刻给自己做疏解,短暂陷入回忆后,她摇了摇头,“跟平时比,没什么不一样的。”
陈长宁神思出走了片刻,目光再回到桌前,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下祝年年的回答。“现在完全弄不明白你们是为什么互换,也不清楚要换多久,有没有安全隐患,以我的能力根本帮不到什么,我想过,最好能送你们去北京,找专业的科学院院士,或者再找专家。”
“有,有这个必要吗?”
“有。”陈长宁的笔在本子上划出重重一笔,笔尖和纸张发出刺耳声响,“你们最好尽快换回来。”
这一句,祝年年遭受了会心一击。
滴答答滴滴答答滴……
是陈静安的诺基亚手机在隔壁房间唱响,想到这个点给她打电话的别无他人,祝年年立刻起身说:“是静安。”
祝年年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正要关门时,陈长宁的声音极速传来:“别关。”
祝年年愣了下,照做。
电话接通。
“喂,静安吗?”
手机里传出哭声。
祝年年吓了一跳,急道:“是你吗,静安?你在哭?”
陈长宁房间里一阵声响,祝年年一抬眼,看见他直起身体朝自己疾步走来,她听到的声响是他的膝盖和椅子撞击的声音,椅子是她刚坐过的那把。
“开免提。”他用沉沉的声音说。
☆、十三更
陈静安在电话里哇哇大哭。
令人焦虑的担心之余,祝年年难以自控地去观察陈长宁的反应,他很安静,呼吸声很均匀,可他的神情,房间昏黄顶灯照下他的眉头,全都很紧绷,像被一根拉到极限长度的细线牵扯着,仿佛只要稍微施加一点点力道,细线会断,他会很疼。
“我好像,好像伤害你爸妈了。”这是陈静安哭完之后的开场白,紧接着,祝年年和陈长宁一起,听她断断续续地说完了晚上在祝家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