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渴。”
这是她第一次表达自己的需求。
男人扭头去倒红酒。
却——
不过一瞬,手铐哗啦一动,重击落在后脑勺,举过头顶的椅子干脆利落地砸下,一分力气也没有留,手腕剧烈疼痛,孟好咬牙碰掉盘子,整个人揉身上前,重重扑倒他,用膝盖抵住挣扎的人,捡起碎片顶住脆弱的咽喉。
破门而入,伴随着她高声一句:“谁敢动,我杀了他!”
所有人顿住,孟好抬头,也愣住了,对面的男人,何其熟悉,此刻称得上狼狈地站在对面,用一种疼惜的眼神看着自己。
一瞬间,她松下了紧绷的神经。
第55章 chapter 55
姜彦岐这辈子最忘不掉两个场景,都来自15岁那一年。
精致可爱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衣裳整齐,踏进两米深的游泳池,他从没有如此庆幸被逼着学会了游泳,才能从一片冰凉的水里拉回她。
不过10岁的女孩,睁开眼那一瞬,带着恐惧的眼神和夺眶而出的泪水,用尽最后力气扑到自己怀里,像拽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捏着他的袖子。
后来爸妈带她回了家。
她很沉默,跟他说的话最多,不过也只是些避无可避的交流。
她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蜷成一小团,睁着大眼睛,随手涂抹时把天空画成红色。
她抗拒着医生,抗拒治疗,抗拒吃药。
后来他看到她用剪纸的小剪刀割破自己的皮肤,手臂,一道一道,翻开的皮肉,红色的血蜿蜒而下,女孩子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苍白的皮肤几近透明,还有冷漠的、厌倦的、抗拒的神情。
后来当她能站在阳光下,冲自己微笑,姜彦岐觉得再也没有什么比这还要重要了。
而今天,是他第三个这辈子也不会忘的场景。
他的女孩,跪伏在一片血泊里,双手被铐在横卧的椅子上,右手仍紧握着什么,血从手心渗出来了。
她是那么用力,像极了小时候那个朝自己扑来的人,而抬头时一瞬间,手上的东西啪嗒掉在地上,是一块碎瓷片。
姜彦岐跨步过去紧紧抱住她。
手铐被解开,狰狞的红痕在白皙的手腕上触目惊心,他稳住颤抖的身体,脱下外套将人整个盖住,而后横抱而起。
“叫岑复准备好。”
“好的。”
孟好捏住他的衣服,脸贴上他的胸膛,在一片黑暗里紧紧闭上双眼,太阳的温度,透过衣服,好像传到了皮肤上。
“我杀了他!”是席昱的声音,破碎低哑。
“她怎么样了?”
“谁敢走漏消息,我一定不放过。”
渐渐地什么都辨认不出来了,孟好失去了意识。
她好像沉睡了很久,在一片混沌里,做了很多很多梦。梦到回到很小的时候,被爸爸妈妈牵着从幼儿园回家,两个人一人拉一只胳膊,她开心地跳起来,被吊在半空走了好远。梦到变成了一支玫瑰花,在透明玻璃罩里,枝干上的刺被剥离,花瓣一点一点枯萎凋谢。
“又来了?”
“让他滚。”
“大少爷你别这么暴脾气啊。”
孟好费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线像万箭穿过,她狠狠闭上眼睛。
“她动了一下!”
“好好!”
过了几分钟,她终于能够正常地睁开眼睛。
席昱、姜彦岐、披着白大褂的岑复,还有,握着她的手的漂亮女人。
“阿姨。”孟好叫她:“你回来啦?”只是说出来的语声实在干涩。
这是在国外办画展的姜彦岐的妈妈。
“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我的宝贝儿。”泪水不断滑落,女人抱着她哭起来。
孟好轻柔地拍她的背脊:“没事,我没事。”
“我醒了,我没事。”
姜彦岐狠狠闭上双眼,听到这两句话,只觉得整颗心揪了起来。
“妈,你先松开,岑复,帮她检查。”
他揽过自己的母亲安置在椅子上,吩咐人给父亲打电话,一双眼睛盯着岑复的动作,半刻不移。
一切正常。
“我都说了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顶着卷毛的大医生一脸无奈,晃着手上的笔重复说了很多遍的话。
“你可以闭嘴吗?”
岑复乖觉地做拉拉链的动作,觉得席昱真的像吃了□□。
算了,另一个不说话的也不遑多让,俗话说不叫的狗才咬人,呸,这话要让他们知道可不好玩儿。
“刚刚说,又来了?谁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