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个人都不在乎这些。
偷偷摸摸的谈恋爱变得正大光明起来,虽然还是低调的,因为两个人都不是高调的性格。
她看他打篮球,给他递水,跟着他到网吧玩4399,他喜欢看她专心致志看书,喜欢看她玩游戏输了之后憋屈的样子。
这些记得,结束又怎么会忘。
高考成绩出来,他们的分照理是稳稳上A大的,一起填志愿,一个学校,虽然不是一个专业,她填了英语,他选了金融。
但她还是发现了他的异常。
她在很多人之后知道了他要休学去打职业这件事,南下数百公里,他说这个队伍、这件事情是信仰。
男孩子这样说时很帅气,像会发光,可孟好不喜欢学会妥协的自己,也不喜欢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妥协第一次,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她讨厌这样的改变,好像成了爱情的奴隶,她也讨厌脱离掌握的事情,没有安全感,像驾着一辆没有刹车的车子。
她差一点就爱上他了,幸而终于在还美的地方让一切戛然而止。
好像很没道理,可她的喜欢和放弃都没有道理。
孟好决定让一切停留得更轰轰烈烈一点,在三四千米海拔的高原酒店里共度一夜,青涩迷离,心房震荡。她一个人仅带着证件钱包独自离开,在飞机上看到黎明破晓,霞光与云层交映,俯瞰皑皑白雪的山巅,心境陡然开阔。
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全属于另一样的,雪会融化,星辰会黯淡,山是山,云是云,她是这些景色的过客,景色亦然,她不属于赋予她名字的人,也不属于拥抱着她的人。
她每年去慈悲寺抄佛经,混不吝的酒肉和尚总说她比他更适合出家。
回忆结束在这里,孟好重新回到了这间屋子里,眼前是一小碗剥好的虾。
她抬起头来笑了笑,用手帕擦擦本来就很干净的手:“我去趟洗手间。”
孟好离开房间不到一分钟,程记遥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起身了,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径直走出去,留下一堆面面相觑的观众。
“有点好奇。”
“敢你就去。”
小明吞了口口水连摇头,夹起只虾堵自己的嘴。
不敢去不敢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哇。
别说,这两个人穿情侣装还真配。
这边厢,程记遥甚至没有到卫生间,他在走廊的拐角处看到了倚墙等在那里的孟好,女孩子听到脚步声便抬头,看过来的眼神不甚真切。
程记遥抿了抿唇走近前去,停在隔大约一米的距离。
再要向前,她会退后吧。
这个人惯来如此,一切分分明明。
“我想说的话我猜你都知道。”孟好稍稍直起身子,仰头看他。
程记遥当然知道,无非是一些理清关系,不留情面的话,他不说话,只是点点头伸手轻触她右边眉头:“这里,你今天画得有些重。”
那眉头在他手下轻轻蹙起,很快,对方避开了一些。
“知道的话今天的事情就不要再有了。”
程记遥笑了,收回手放到裤子口袋里,稍稍向前一步,头低下去些:“知道,然后呢?乖乖听你的话?你现在可在我的地盘里。”
孟好惊异于这个人的变化。
“你以前可没这么……”没这么什么呢?厚脸皮?不识趣?还是,不骄傲?
这个人很傲,不低头、不服输,这样的傲不在表面,在骨子里。
“我为什么变,难道不是因为你?”眼前这个人把他的骄傲踩得稀巴烂,他曾经试图捡起,可终归代价太大,大到比骄傲破碎还锥心蚀骨。
程记遥又凑近,他已经离她很近了,把人围在一拳之隔的地方,孟好不喜欢这样的压迫,她猛地推开他,闪身拉远距离。
“我不管你变没变,我总归是没变的,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你应该了解我。”
他看着女孩子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纤瘦的背脊直直的,细长的脖颈,像白色的天鹅。
他想起她跳芭蕾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冷清,仿佛与世隔绝,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些不合时宜的画面,白皙的天鹅颈被汗水沾湿,向后仰出好看的弧度,眉头是皱着的痛苦,眼睛是没有焦距的迷离,还有黑色的摇摇欲坠的吊带裙。
程记遥右手捂脸,忍不住踹了一脚墙。
待冷静下来,又掏出手机给前台的人发消息。
“把酒送过来,一箱。”
了解,当然了解,这有什么不好的。
程记遥第一次喝酒还很小,聂成朝偷了家里老太爷酿的青梅酒,两个半大孩子躲在小阁楼里一人一杯,涩的、辛辣的,呛到喉咙里让人想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