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七娘,你也看见了,这孩子太倔了,他把儿女私情看的比国家大事还重要,你让我如何放心?”
蓁娘垂首无言,她怎么会不明白李晖的意思呢,俗语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李晖自不必说。
这些年他励精图治,大周国内四海升平,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臣子兢兢业业,将士披甲守疆。
这份担子李晖扛着都很艰难,何况生于安乐的李淳业,他的人生太过顺遂,父母严明慈爱,兄弟们互谦互让,这样的环境也造就了他看待世事总有一份天真。
而要想成为储君,未来的皇帝,这份天真足以毁灭祖宗打下的基业……
这个道理说出来简单,但是蓁娘的内心却充满了矛盾,从儿子的角度来说,蓁娘对他充满了期待,自私一点想,二郎不比其他人差,凭什么就不能坐上那个位子!
但从李晖这边看,她又清楚的明白,李晖的做法没有错,若二郎真的不是可造之才,李晖的心血岂不就是白费了……
她脑子乱糟糟的,眼神也飘忽起来,坐在对面的李晖把她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心忽然就疼了一下,他想把心里的真实想法都说给她听,只希望她别夹在中间难过。
十七娘,应该是在他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会安排好一切,只要当他疲惫的时候,身边的她总是会叽叽喳喳的嘘寒问暖……
他握住蓁娘的手,蓁娘被吓了一跳,只听他用饱含深情的低沉声音道:“十七娘,无论如何,我希望你永远都相信我!”
蓁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眉头微皱:“我一直都相信你啊!”
“不是……”李晖细细摩挲她的柔嫩的手背微微摇头,表情温柔又复杂:“是全心全意的相信我,不管我做什么,你答应我,不要插手……”
蓁娘闻言微怔,然后像被针扎了似得抽回手,顾不得尊卑礼仪,她冲李晖吼起来,“二郎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让我如何不插手他的事!”
她满含怨怼的看着李晖,眼里泪水聚集:“我知道你看不上二郎,可他年纪还小,他要是不懂事你是他父亲,你应该教导他而不是放弃他……”
“十七娘!”
李晖敛容肃穆打断她的话:“不要说这种话,二郎是我的孩子,我如何会看不上他!”
他站起身握住蓁娘的肩,只是蓁娘赌气的侧过头,喉咙里哽咽着,李晖哪里忍心见她哭,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蓁娘只觉得委屈极了,想要推开他,却被搂的更紧,她忍不住放声哭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你让二郎如何面对,让我又如何面对……”
李晖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只能轻轻拍着蓁娘的背无声的安慰,“十七娘,你想想看我们从前,我可有欺骗过你,伤害过你?”
“你知道我对你与其他人不同,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现在我只要你相信我,你也不愿意吗?”
蓁娘抽噎着抬头看着他:“你到底要我相信你什么?”
李晖目光微闪,轻轻一声叹息,伸手拭去蓁娘脸上的泪珠,“相信我,绝不会弃你们母子于不顾的……”
“永济侯赵家家世显贵,比咱们皇家也差不了多少,况且结亲是结两姓之好,如今二郎和那个顾氏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永济侯对此颇有微辞……”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蓁娘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低头轻拭眼角,带着鼻音道:“那你又会选谁家的娘子做二郎的王妃?”
李晖沉默片刻,缓缓道:“礼部侍郎曹闻的长女……”
蓁娘愣愣的看着他:“曹闻是谁?”
“曹闻的祖父是世宗建章十三年的探花,到如今他们家也算是书香,曹闻是天应八年的榜眼,他这个人德才兼备,品行高洁,我昨天想了一天,觉得若是娶了他的女儿,对天下士子也是一种鼓励……”
李晖说完后仔细观察蓁娘的反应,蓁娘眼里闪过失望,如今世家和官宦之间的鸿沟依旧不可逾越,皇家娶媳妇大部分都是从高门世家挑选淑女,看重的就是她们家世的底蕴。
而且世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谁跟谁都能扯得上关系,这些关系对于掌权者来说很重要。
官宦人家就简单的多,凭的是一身本事站住脚,但是弱就弱在没有根基和底蕴。
自从李晖登基以后,虽然他大部分的政策是延续了武宗皇帝,但这几年,他也显露出了自己的雄心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