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蓁娘摇头,“但我就是觉得奇怪,再说了……”
她的神色有些犹疑不定,惠氏眼中写满疑惑,蓁娘轻道:“就算是六娘差点栽进水里,怎么慕容氏比萧娍儿这个生母还着急呢……”
惠氏闻言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蓁娘,“你是说……苦肉计?”
蓁娘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惠氏下意识的摇头又点头,“利用一个孩子去邀功,我真不敢相信有这么狠心的人,可这个人是慕容氏的话,我倒是相信几分!”
对此,蓁娘似笑非笑道:“萧娍儿这些日子跟慕容氏形影不离,把先前的嫌隙都忘了一般,就是不知道,如果事实真是这样,萧娍儿是否心知肚明……”
这一点惠氏不赞成,“萧娍儿为人小肚鸡肠,六娘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是阿郎最小的孩子,就是因为这个女儿,她犯了什么错阿郎都可以原谅……”
“她要是敢跟人合着伙伤害六娘,只怕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这话有些道理,蓁娘点了点头,惠氏有些担忧的道:“她们是狗咬狗一嘴毛,管他真相是什么,都跟咱们无关,只是我担心,慕容氏为了六娘掉进水里,阿郎会怎么想……”
蓁娘眼皮子略微颤抖了一下,她抬眼看着惠氏,鼻息带着嘲讽轻哼了一声,心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正如她所料,慕容氏回到自己院子后就开始发热,宫人灌了几碗汤药下去还是不退烧,眼看着她都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了,玫娘赶紧去向皇后禀报。
皇后一听立刻就派人去禀报李晖,彼时李晖正在与几位阁老议事,耽误了些时辰,等他带着奉御去慕容氏的院子时,她都已经在抽搐了……
这可了不得,奉御连礼数也顾不得,赶紧走过去翻开慕容氏的眼皮查看,接着又拿过她的手开始把脉。
李晖一进屋便闻见浓浓的药味,连花香也掩盖不住,他背着手站在榻边神情凝重。
奉御查问过宫人后,才蹙着眉对李晖拱手道:“陛下,婕妤娘子情况危急,因为落了水着了凉又受到了惊吓,所以才高热不退,待臣开一剂发汗散,先把体内的郁热排出来再说!”
“那就赶紧去!”李晖直接吩咐道。
奉御离去后,室内只有玫娘几个蓬头垢面神思萎靡的守着慕容氏,李晖眼神复杂的看着榻上的她奄奄一息,十根手指怪异的曲着,一直在抖动,而她嘴里还不时发出呓语:“陛下……陛下……六娘小心!”
李晖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玫娘眼角瞥见他表情的变化,膝行几步趴在他脚下哭诉道:“陛下,娘子自从早产后身子一直不见好,吹了风都要躺几天,又因为失去了小皇子,心中郁结难解,她见着活泼可爱的六公主便把她当成亲骨肉一般疼爱,所以今日六公主差点掉进水里,她是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
“陛下,不管娘子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对你的心,从没有半分掺假啊!”
若说慕容氏对自己的情意,李晖是相信这宫人所说的,但他更明白,就是这份心意导致了慕容氏对蓁娘的嫉妒,从而伤害了她,所以他无法原谅。
慕容氏出了月子后身子羸弱的消息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始终难以跨过那道坎,那便是蓁娘。
如果他对慕容氏心生怜惜,那差点死去的蓁娘算什么?
他可以坦然的承认,在他心里,蓁娘远远比慕容氏重要多了。
只是孩子是无辜的,李晖为那个可怜的孩子伤心,对慕容氏的感情便有些复杂。
到底是服侍自己好几年的妾侍,她推倒蓁娘固然有错,可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他又有些不忍,心中那堵坚硬的冰墙还是融化了一个缺口。
他沉声对吴舟道:“让奉御留在这里为婕妤诊治,务必要让她早些恢复健康,再拨几个手脚勤快的宫人来,好生服侍婕妤。”
吴舟快速的瞥了眼玫娘,发现她眼中的惊喜却似早有准备一般,心中不由得划过一丝异样。
但很快就消失了,他恭声应是,玫娘替自己主子谢恩,涕泪交加道:“娘子若是听了陛下这话,一定能早日好起来,陛下,你的宽宏大量,娘子绝对会铭记于心的!”
李晖想起了玫娘为慕容氏辩解时挨了三十个板子,心知她是个忠心护主的奴婢,可一味是非不分的忠心,反而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