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沉默以对,待回了府,驸马邹麟已经在正房里团团转了,丹娘惊讶的看着他道:“你不是去程家做客了吗?这么快就回来啦!”
邹麟急忙走到她身边来,回道:“我哪有吃酒的心思,这不等着你的消息么!”
“二嫂怎么说的?”
红豆扶着丹娘坐在榻上,邹麟也跟着坐下,迫不及待的等她回答。
丹娘看着丈夫,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道:“已成定局,无法更改了……”
邹麟重重的叹了口气,越想这个结果眉头蹙的越紧,“阿兄是长子,本就应该他做太子,陛下为何要立六郎呢?”
“公主,你想想看,六郎才十四岁,他进入朝堂还不到半年,如何能比得过阿兄呢!”
“要不……你进宫去求见陛下,劝劝他如何?”
丹娘听闻此言第一反应就想拒绝,可见着丈夫脸上认真的表情,又想起素日里他与阿兄关系不错,应该也是为他着急,便咽下喉间呵斥的话,委婉的道:“臣工们去劝父亲,那是因为他们是国之栋梁,立太子一事与他们息息相关,而我不过是一个吃食邑的公主,这些事,我不能掺和进去……”
邹麟的脸上有些失望,“那你也觉得咱们就这样接受吗?”
“我听程七说,宋国公夫人昨日来找过他祖母,就是为许王说项的,程家祖父是御史台的,若是能上谏陛下对立太子一事三思,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之地呢!”
言下之意,暗示丹娘也联络一些大臣为李淳业说话。
丹娘有些头疼了,她知道公婆恩爱,公公虽有两个妾侍,但只有其中一人生下了一女,邹家其余的孩子都是嫡出的。
丈夫是幼子,上面有三个兄长两个姐姐,从小就受尽宠爱,生活的无忧无虑。
公婆把他养成了一个善良单纯的人,却没有教他如何面对京城里的风云诡谲。
她虽然一介女流,但也是父亲教导过的,对一些政事,已经学会见微知著了。
相比之下,丈夫还如一个稚童般天真……
丹娘不忍打击他,只得耐下心道:“程家家主在御史台,是纠错上谏的,若是阿耶要越过嫡子立庶子为储君,他们表示反对那才有效……”
“但在都是庶子的情况下,阿耶立谁为太子他们并没有多少话语权!”
“你刚才说是宋国公夫人去程家说项,就算是裴家是三兄的岳家,那这么重要的事也该宋国公去联络,怎么会让夫人上门呢?”
邹麟愣住了,丹娘带着些说教的口吻道:“依我看,可能是裴家不敢公然表示反对阿耶的决定,可这么干看着也不好跟三兄三嫂交代,所以只能到处去做做样子……”
“做什么样子?”邹麟讷讷的问道。
丹娘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快要失去耐心之前强撑着脸上的表情道:“既向三兄三嫂表示他们已经尽力了,又向阿耶表明他们没有为许王拼力一搏的意思!”
“哦……”邹麟沮丧的埋下头,“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丹娘实在没有心情哄他,只道:“你饿不饿,我还没吃饭,咱们一起吃点吧。”
邹麟没有回答,丹娘疑惑的看着他,只见他抬起头来眼神闪烁,喏喏的道:“我……我今天在你没回来之前给阿兄去了封信……”
“什么?”丹娘‘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瞪着驸马厉声道:“你信中都写了些什么?”
“让谁去送信的?”
邹麟见妻子居高临下的诘问自己,又是当着一屋子侍女婆子的面,便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涨红了脸道:“我只写了几句安慰的话,最后问阿兄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丹娘紧紧绷着脸面无表情,邹麟一半是忐忑一半是气恼,硬梆梆的抛下一句‘让我奶兄去送信的’,就侧过脸不看妻子。
丹娘二话不说就吩咐红豆叫家令来,让他赶紧去燕王府,禀告曹氏派个人骑快马截住送信的人。
若是没截住人,那就直接去咸阳,对外只说是王妃给燕王送东西去。
旁的人给阿兄送东西会让人疑心,但燕王府给他送信送东西都是理直气壮的,就是有人抓住了这一点也做不了什么文章。
就算是有人因此造谣公主府与燕王府合谋,那她也可以去宫里向阿耶说明……
丹娘捻着手指看着帷帘出神,被忽略的邹麟越发不高兴了,他觉得十分委屈,自己也是一片好心,怎么妻子就不领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