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聂颜却怪叫一声,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抖出来几颗晶莹璀璨的星石,手掌翻转,闭目念咒,渐渐地,星石光晕流转,传到她身上,将她再一次变回最初又黄又瘦,穷苦入骨的丑女人,做完这一切后,她抓起菱花镜仔细端详,这才松了口气。
“你是秘术师。”陶傑平静地陈述一个现实,“能将人短期内改变形貌,你修的,是太阳系秘术。”
聂颜怒道:“我看你是真不怕死。”
“我若怕死,又怎会来秋叶京?”陶傑漠然地道,“快杀了我,求之不得。”
聂颜拿他无法,冷哼一声,想了想又不甘心,抬起腿愤愤地踹了他一脚。
她这样子才匹配原本娇憨任性的少女模样,可用面黄肌瘦的中年女子形貌做起来却未免滑稽,陶傑看着笑了起来,他问:“我长这么大,从没听说哪个人族会太阳秘术,你也不是羽人,不然你不会来趟这趟浑水,难道你是魅?”
“你才是魅!”聂颜果然受不得激,怒道,“多年以前,人族才是太阳秘术的集大成者,羽人算什么?元极道算什么?我星象大师纵横东陆的年代,他们不过蛮羽之地……”
“所以你是个会太阳秘术的人族,”陶傑道,“可显然,你学得不怎么样。”
聂颜反唇相讥:“对,我的秘术就是三脚猫功夫,救你还绰绰有余。”
“可我并不记得,有请过姑娘来救。”
“你!”
陶傑见聂颜气红了脸,想到她从羽人手中将自己偷换出来不知担了多大风险,顿时有些后悔,软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你能把我变个模样救出来,已经是很了不起的秘术师,假以时日,没准你能光复我人族的太阳秘术。”
聂颜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撇嘴道:“你也不算全说错吧,我确实没学得多好,我师父说过,我天赋有限,比起他们当年差远了。”
“你师父?”
“对啊,我当然有师父了,”聂颜走过去,扶起他坐好,胡乱拍拍他身上的灰尘道,“我师父才是什么都会,什么都懂,我学了这么多年,也就学了点皮毛罢了。”
“敢问令师尊姓大名。”
“无名小卒一个,”聂颜白了他一眼,“中州并入羽人版图,他如果出名,就得为羽人效力,他如果不愿效力,汤牧辛那个老东西就会杀了他,你傻的吗,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原来是隐居于市的高人,”陶傑叹了口气,“若是我人族有自己的皇,中州能人,能人志士们谁又愿归隐山林?”
聂颜笑了起来,一笑之下,便是满脸枯黄,也依稀能辩明眸锆齿,笑颜如花,她直接道:“陶公子,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耶,从前有人皇的时候难道就好吗?季放鹤的名字听说过吧?他那么厉害,人皇是怎么对他的?照我看,星象师与皇帝之间左右绕不过四个字,互相利用。坐好。”
陶傑坐好,任由聂颜在他身上继续扎针,过了会,他试探着问:“这么说,是你师父让你来救我?”
“嗯?”聂颜诧异地抬头,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你刚刚提到你师父很厉害,而之前又说会来秋叶京救我,是因为有星象大师占卜过,两者一联系并不难猜。”陶傑耐心地道,“我捡回一条命,理当上门叩谢,如果能平安回天启城,希望姑娘代为引见……啊!”
他没问完就发出一声痛呼,胳膊上被聂颜拿针用力扎下,疼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聂颜淡淡地道:“忘了跟你说,我师父已经死了。”
“死,死了?”
“死了几个月了。”聂颜收起针,平静地道,“临死前,他要我报答他,条件就是赶到秋叶京救出你。我人族古老的星象学中最擅占卜,星象大师上卜国运,下卜民生,卜卦一项从未失手,你没听说?”
陶傑喃喃地道:“这样的星象大师,只恨我无缘得见……”
“得了吧,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很少观星,他说算得准的都活得累,死得惨,没必要,长这么大,我只见他起卦一次,那次起卦后他疯了似的又哭又笑,没几天倒下,一下病入膏肓,临死前死活要我答应他,”聂颜抬头瞥了陶傑一眼,道,“来秋叶京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