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气红了眼,怒吼道:“杀谁?你报个名来!”
聂颜定定看着他,手腕一转,像要轻抚他的脸颊又戛然而止,柔声道:“杀汤牧辛你肯定不行,不如杀个把他身边的煌羽亲卫?我听说羽人分几种,高贵的称至羽,至羽中的强者才称煌羽,看起来煌羽真是羽人精英中的精英,大都督府统共也不超过二十人,要杀就杀个那样的才过瘾,如何呀?”
那人立即抓了刀柄喝道:“杀就杀,老子就不信了,拼了一条命,我还宰不了一个煌羽?”
他说干就干,转身就朝大门那冲去,众人面面相觑,皆露出诧异不解的表情,而那人素日要好的几个弟兄更是上去想拉住他,哪知那人一手一推,竟然要跟阻拦他的人动手,嘶声道:“都别拦着,今日谁拦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话音未落,陶傑已迅速跃起,趁其不备举手一个掌风劈在他后颈,登时将他劈晕,冷声道:“把他扶到一旁先。”
“公子……”
陶傑不理,站在聂颜身边,环顾四周朗声道:“诸位,聂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你们之前没记住,那么这回请都记下我将要说的话。我陶傑这条命,是聂颜聂姑娘从秋叶京的死人堆里扒出来的,也是她费尽心力,千山万水带我回的天启城,没有她,我不会有机会与诸位相见。聂姑娘待我恩重如山,倘若她有出言不逊的地方,望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但要是有谁容不下她,那就是容不下我,你们今天就给句明白话,我带她走便是。”
他话说到这份上,在场的人都沉默了,过了会有人尴尬地道:“都是误会,公子何必讲这么重的话。”
“是啊,都是误会。”
“聂姑娘是真性情,兄弟们也是真性情,这个真性情对上真性情,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过了就好了。”
那个最开始反唇相讥的人抓了抓头也讪笑道:“说的是,我刚刚有点急,聂姑娘莫怪啊。”
聂颜笑道:“不怪不怪,你们也别怪我呀。”
在场的人都以为她说的是客气话,都心想难得聂颜也懂得礼尚往来,这下有了台阶下,说的话便越发客气,一时间倒显得有些其乐融融。就在此时,被陶傑劈晕的人幽幽转醒,摸着后颈疼得龇牙咧嘴,问边上的人道:“我,我怎么啦?”
“你不记得了?你被聂姑娘三言两语一激就拿了刀要去大都督府杀个煌羽亲卫给大家看看,好几个人拦都拦不住,公子不得已把你打晕。”
那人满脸诧异,道:“瞎说什么呀,我又不傻,就算找死也不会自不量力到去找煌羽白白送命吧?”
“嗐,你不信问问别人,大家都看到了,我们都纳闷呢,你刚刚就跟撞邪了似的一个劲往外冲,等等,撞邪……”
他话没说完自动消音,与那人一齐愣住,两人木呆呆地转向聂颜方向,聂颜冲他们狡黠一笑,两人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感到背后一凉,慌忙掉转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陶傑错身挡住聂颜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低声道:“别让我再看见你对我的手下用秘术。”
聂颜撇嘴,不甘不愿地道:“好吧。”
她这么听话陶傑反而起了疑心,忍不住小心地加多一句:“我的意思是,非为自保,不得对他们使用幻术。”
“知道了,”聂颜不耐地道,“罗里吧嗦,都说了答应你了。”
“你,”陶傑皱眉,困惑地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聂颜笑眯眯道:“不知道啊,大概因为我心情好吧。”
“欺负人了就心情好?”
“对呀,顶着张丑脸欺负人还有人袒护,这不是,挺开心的吗?”聂颜抬头瞥了他一眼又飞快将视线挪开,眼波流转之间竟然难得带了三分女孩儿的腼腆,透过她这张用秘术弄出来的丑脸,却依旧能想见以她原本面目做出这等小女儿态该是如何俏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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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黄昏,月上柳梢,开在白天铺子都开始陆续支门板挂灯笼,卖夜间吃食的万东牒带着魅族小少年出了他们的藏身处,悄悄地回到南城的街面上。
小少年懵头懵脑就要往前走,万东牒一把将他拽回来,压低声线喝道:“等会,急什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