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们已经逃离皇宫,那么也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竟然抛下她一个人,也没留下什么“好计策”给她这个做姊姊的,就这样开溜……
事到如今,怨叹也没有用,乐平只能催眠自己要坚强。
天将破晓,戒备深严的皇宫依旧万籁俱寂,不敢擅离职守的士兵来回巡逻着,他们的脚步轻盈,走起路来几乎没有任何声响,除了御药房中所发出的轻微杂音,皇宫几乎一片沉寂。
早在七天前,乐平就打探到消息,原来只有少数权臣和御医、御药婆等特殊人士才得以不必经过查核就自由进出皇宫;而且,御药婆每隔三天就会带着小药童出宫上观音山去采新药。
现下乐平只差运气,只要她运气够好,抓准时机,绝对可以顺利跷出皇宫。
乐平做了个深呼吸,随便收拾了细软,悄悄躲到御药房去。
趁着御药婆命人把一个大药瓮放在拖车上,准备出宫去采药草时,乐平逮着机会地藏身到空荡的大药瓮里。
没多久,马车便开始摇摇晃晃起来,此时乐平再也按捺不住难舍的心,她偷偷掀起瓮盖,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金碧辉煌的皇宫,心里有些感伤地喃着:“父皇、母后,请原谅女儿的不孝……”
那一夜,她成功地跷出了皇宫,却因不知何去何从而心生莫名的茫然与寂寥。
话说乐平离开皇宫后,因为怕被人逮回去,她先到繁华热闹的街市买了一匹小红马,然后快马加鞭地出城去了。
可是,了无目的地的她,完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又要如何才能在江湖中谋生存,甚至找到属于她的真命天子,只好南下去流浪。
不知流浪了几天,直到乐平进了知县,才知道她离汴京已经很远了。
此时烈阳高照,她无聊地在市集中漫无目的地闲晃,直到肚子咕噜一声,这才想起她还没用午膳。
吃什么好呢?正犹豫着,桥边一块醒目的招牌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想也不想便走进客栈。
站在门口迎客的店小二,见是生面孔,又长得如花似玉,立刻热情又亲切地递上热毛巾,一边笑容可掬地问:“客官,用膳还是住宿?”
“用膳,谢谢你。”乐平很有礼貌地接过他手上的热毛巾,拭过手后,才在一张靠窗的桌边坐下。“麻烦请你给我一斤牛肉、一盘红油抄手和一壶白酒。”
“好的,姑娘,等稍待,好菜很快上桌。”店小二动作俐落地又把桌子重新抹了一遍,才回头引颈高喊:“一斤牛肉、红油抄手、白酒!”
乐平把挂在细臂上的细软往桌边一搁,端起茶水就喝,不知茶水是烫口的,一落嘴里就烫着她的舌头。
“噗!”她的小嘴喷出一道水柱,淋过茶雨的桌面湿成一片,连包袱都糟殃。
“糟糕……”怕引来注目,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绢擦拭。
想不到更糗的还在后边,就在她着急地拭着桌面时,被手肘扫到的包袱竟滑落到地上,糊涂的她不晓得包袱没有绑紧,金银珠宝顿时撒满一地,一大袋重得跟石头一样的荷包也跟着滑出包袱,银子撒得满地都是。
客栈里的人无一不瞪大眼睛,见她一身华丽的绫罗绸缎,想必是外地来的富家千金,全都虎视眈眈地猛盯着她。
怪不得老是有人说金钱不露白,客栈一隅,有个身着黑袍的年轻男子,正瞬也不瞬地盯着乐平。
年轻男子一双锐利晶亮的黑眸充满盘算的狡诈和邪味,那不是一个好男人该有的眼神。
这个坏男人的名字叫作严闻人,平常最喜欢闻的味道就是“铜臭味”,最大的兴趣就是收集“金元宝”。
换言之,他这人眼里塞不下其他东西,只塞得下“钱”。
为了钱,凭着一张清俊的面孔外加三寸不烂之舌,他骗尽天下人的荷包,手段强硬、辣狠,毫不留情,直到对方山穷水尽才肯罢手。
这几年来,严闻人的恶名在江湖上响彻云霄,迅速挤进十大恶人排行榜,天下官府都要缉拿他,偏偏他来无影去无踪,只有极少数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算乐平倒霉,在客栈里露财,又不幸遇上狡猾世故的严闻人,自然成了他下手的对象。
“对不起……”乐平尴尬极了,连忙蹲下身,匆忙收拾着撒了一地的金银珠宝和银子。
只见原本坐在一隅的严闻人倏地离开桌前,掏出怀里看似昂贵的罗盘玉璧,拿在掌心上把玩着,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微笑,慢慢踅过乐平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