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说得其实不错,韩烺她不该惹。倒也不是说怕了他,没有万全之策前去挑衅,若被韩烺识破,那疯子一样的人,还不知如何报复。
现在明面上看着责任都在钱明,可韩烺到底信还是不信,她真的拿不准,想想韩烺走前从众人身上扫过的眼神,汪氏头越发疼了。
真没想到,韩烺竟然没被六子和紫簪的事拦住。应该是那唐氏的提醒起作用了!
汪氏按住了额头上的帕子,倚在床头叹气,想想如今的情形,又想到了韩烺,有关韩烺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涌回了她的脑海。
她几乎是眼看着他越来越出格,直至如今。
......
韩烺七岁生辰那日后,韩瑞果然更少回来了。
方氏将韩烺送去了娘家推荐的学堂,韩烺在家的时候少了起来,许是孤身守在深宅无所依靠,方氏慢慢开始吃斋念佛。
年底时方氏家中兄嫂进京,来韩家探往,汪氏当时也陪过一次,却未见方氏有什么特别的欢喜,反倒她兄嫂走后,她越发全身心地信奉神明。
二房的叔父婶娘见她太过虔诚,唯恐带偏了小小年纪的韩烺,便少将韩烺单独留给她教养了,方氏不知怎么并没太在意,一心礼佛。
直到次年夏日,方氏出门上香,前一日她让方氏替她求两枚平安符回来,不想那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方氏。
据当时瞧见了的下人说,方氏那天是被韩瑞裹了披风亲自抱回来的,方氏昏迷不醒,下人说突然得了急病,韩瑞衣不解带地亲自伺候,只是不让人探视,连韩烺都不让进门。
她那会还曾想,方氏同韩瑞这一次过后,说不定便能好好过日子了。
可没过一月,二房忽的传了话来,说方氏没了!
☆、第49章 都是疯子
? 方氏没了,汪氏怔怔了好几日才缓过劲来。
韩瑞丧了妻,韩烺没了娘,二房白发人送黑发人。当时家里思量韩瑞会不会再娶一妻,毕竟韩烺还小。然而没有,连小妾都没有再纳。汪氏不意外。
韩烺慢慢长大,在年纪相仿的兄弟几人中最为出众,性格却也最为古怪,上一刻风轻云淡,转过身便招云致雨。偏韩瑞从不约束,而韩烺对这个将他拉扯大的爹,时而亲近时而疏远,完全不似平常人家的父子。
汪氏想,韩烺也许已经知道了。毕竟韩烺十岁那年徐姚氏过世,韩瑞一度卧病在床,他将自己关在房中许久,为了什么,身为儿子的韩烺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汪氏回想起来,韩烺好似就是从那年开始,性子越加古怪,做事越加出格。曾在院中放火烧屋,韩家人拦不住他,险些烧了整个院子。
没人晓得他烧得是什么,只是韩瑞回来时脸色阴沉极了,但没有责怪他半句,只是赤手从火堆里扒出了好些未烧尽的木头,装箱收回了房里。
那次他们都在,她听见韩烺在旁大声冷笑,半晌,道了一句话,既不是悔改,也不是怒骂。
“下次,我会记得泼油。”
那一年,他才十三岁。
回去汪氏便教导两个儿子少同韩烺来往,她怕韩烺哪一日发疯,干出让人想象不到的事。
随着二房长辈的相继离世和韩瑞父子的出格,两房人疏远不少。即便如此,之后的几年,她也是听着韩烺的怪事过来的。
忠勤伯徐家接连伤亡,韩瑞作为老伯爷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将,越来越被重用,韩烺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可韩瑞也不知什么心思,平日里未见他照看徐家留下的小子也就是徐姚氏的儿子,到了向皇上荐将的时候,本来韩烺属意的机会,他犹豫一下都无,直接将徐家小子举荐了上去。
韩烺自然发了大火。
他将方氏并二房两位老人的排位请了出来,正经摆放在了进门口,他还给自己找了个由头:镇压邪祟。
说是镇压邪祟,其实要镇压谁一目了然。
他连排位都敢挪动,哪一个敢去劝他,一个个跑去给韩瑞通风报信,韩瑞听了终于皱了眉头,收拾了一番回到家中,韩烺早已恭候多时了。
韩烺摆了这么大的阵仗,当然不会高举轻放。他正坐门前,身后高低摆着三块排位,低着头不看人,嘴里念念有词,靠近了听,竟听见他絮絮叨叨说得话,像是被早去的他家祖父上身了一般。
众人大惊,也不知真假,更不敢上前拉扯他,韩瑞这厢很快来到,只听韩烺忽的亮了嗓子,高喝一声,“韩瑞,你知不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