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带你回去,便和我爹说清楚。我和许家小姐都各有心仪之人,如何能成婚?”
“可是我……”
李承宣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她,满脸紧张:“你怎么了?你不是想反悔吧?”
白乔怔着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狂喜,突然一蹦三尺高地跳上他的身,抱住他:“李承宣,你个大骗子! 我这辈子赖定你了。”
赖吧,李承宣心满意足地想,还只怕你不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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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三月,草长莺飞的时候,李白两家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不同于当日所约定,婚礼这天,白乔是以正妻的身份坐着八抬大轿嫁到李家的。
为了李承宣的婚礼,李家两老从江南搬回京城,决定在此定居,以便照顾儿子。
这场婚礼轰动全城,毕竟谁都知道,成婚的两个年轻人如今可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而女方白乔不仅是大胜朝画院中的一等画师,父亲更是荣居首席,从前贫寒的白家如今摇身一变,可算是京城豪门了。
不仅如此,圣上为了这门婚事还亲自御笔题字,赐了“天作之合”四个字送给新人,更赏赐黄金万两。
如此荣光,可算是京城头一遭。于是到了成亲当日,京城百姓全都涌到李家和白家门口看热闹。
吉时一到,白乔便在喜娘和好姐妹沐雅的搀扶下上了花轿,一路往李家而去。
这本该是一场婚事,却没想到,花轿行到一半,不知从哪里来的疯婆子撞了上来,骂骂咧咧地破坏了迎亲的队伍。
白乔听着那把声音有些耳熟,可碍于自己今天是新娘子,不能随意掀开盖头,便问轿子外陪她的沐雅:“你觉得这声音耳熟吗?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沐雅也发觉那声音有些耳熟得紧,急忙跑到队伍前头查看,万万没想到,那疯婆子一抬头,露出的却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她和付夏在玉丘山书院一同生活了好几年,从没想过,她会因情而疯,失去所有理智。那次她下山以后,所有人都以为她回了家,可原来,她一直留在京城没走,还变成了这个样子。
就在沐雅迟疑的时候,付夏突然冲到花轿面前,将白乔从花轿里抓出来,拉着她的手喊:“你见到我大师兄了吗?我大师兄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听到这句话,白乔终于认出了那把声音,将盖头扯了下来。
看见付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时,她久久没能反应过来,原本欢喜的心情也渐渐染上沉重。
到底还是沐雅冷静,立刻将付夏扶到一边,找了人看着,然后回到白乔跟前,将盖头重新给她盖上:“今天是你大婚,不要误了吉时。付师姐有我照顾,你放心。”
白乔这才坐回轿子里,慢慢闭上眼睛,耳边还传来付夏不断地叫喊:“我大师兄要成亲啦,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了,再也不会了。”
声音渐渐低下去,大概是因为花轿走远的关系。
白乔慢慢睁开眼睛,轻轻叹息了声,却很快将这一插曲抛到脑后。她的确有一瞬间的愧疚,毕竟付夏变成这样,和她的确有直接的关系;可那又如何呢,没有她白乔,李承宣就会娶付夏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终于冷静下来,再次露出笑容,迎接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拜堂完成后,她被喜娘搀扶着回到新房,等着李承宣回来。今天画院的师兄弟们都来了,想必他有好一顿招呼呢,不会那么快回来。
她怀着喜悦的心情等待着,盖头遮去所有视野,只剩下一双绣着鸳鸯的红履,她便看着那双鞋子出神,在脑海中回忆自己和李承宣认识的经过,一直回忆到远走关外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她顿时一紧张,赶紧将晃来晃去的脚安放好,坐得笔直。她没想到李承宣会回来得这么快,心跳一下子跳得飞快。
可她很快便发现不对劲。李承宣怎么一声不吭的,而且那脚步声,也似乎有些过于轻了,不像是他平时的脚步声。
从盖头露出来的缝隙中,她看见一双颇为脏污的鞋子,那鞋面是属于女子的,她慢慢睁大眼睛,刚反应过来是属于何人的,胸口却突然一痛。
她一低头,就看见来人的手握着一把短刀插入了她的胸膛,迅速得不由她反应。
“付夏……”
她嘴里溢出最后两个字,缓缓往侧面一倒。昏过去前的最后一眼,她看见一群人涌进房间来,为首的便是李承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