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叹一声:“怎么还哭了呢。”
陆清野手背碰上宋蛮的额头,很烫,发起烧来了。他扯下宋蛮的手,她抱得太紧,陆清野拗不过她,悄悄话一样哄着她:“听话,我去给你熬姜汤喂药。”
她蹙眉,紧抿着唇,慢慢松开陆清野,哥哥的话她都听。陆清野将她双臂掖进被子,用手细细丈量她的眉骨。
小姑娘终于长大了,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厨房里已经熬好姜汤,陆清野快速吃完晚饭,又亲自熬上了粥,省得宋蛮半夜醒来会饿。他端姜汤回去,托着她的颈背给她喝下。
整整一个晚上,陆清野没睡觉,一直坐在床边照顾她。小姑娘半夜醒过一次,饿了。他把熬好的白粥喂她吃。宋蛮仍旧没什么意识,陆清野取了几颗退烧药给她服下,把她严严实实塞进被子里捂着,额头渐渐也不烫了。
宋蛮终于记起十五年前的往事,她缩成一团,有人在照顾她。
救了她两次的人,她竟把他忘了十五年。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好像抱住了什么人。熟悉的感觉,但没有血腥味道,她缩进那个怀抱,泪水沾湿了他的胸膛。
她逐渐安心下来,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年少不知愁的日子。
宋蛮的机票定在第二天,早上陆清野再看的时候烧已经退了,只是意识还不清醒。实习工地气候潮湿,临时宿舍又冷。虽然路上会麻烦些,但早点回去不是坏事。
简易决定提前几天结束实习,买下和宋蛮同一航次的机票,方便路上照顾宋蛮。
陆清野还有工作需要处理,他精神不太好,眼底尽是疲倦。简易带着宋蛮走之前,被陆清野叫到一旁。
他递给她一些药,还有一瓶姜汤:“去机场的路上给她喂下,回去之后做点温补的东西。还有,水果不要给她吃凉的,温一下。”
简易呆呆点头,这样的陆清野她有点不习惯。
陆清野留给周围人的印象一直很矛盾,很难给他贴标签下定义。时而温柔,时而带有攻击性。这两样特点毫不违和地从他眼神里反射给外人,而在这种眼神的背后是疏离感。
不管对谁,他都在刻意回避,避免过于亲近。
可现在,面对宋蛮的陆清野似乎多了一些烟火气。
从工地所在城市到北京要三个小时,飞机逋一落地,简易便打了车带宋蛮回到租房里。宋蛮能走,只是神色恹恹,脸色苍白无力。
把她安顿好后,简易就去给她熬粥打蛋,做清蒸蛋羹。她端着碗进了宋蛮卧室,轻轻叫她:“宋宋,起来吃饭了,吃完再睡。”
宋蛮没反应,简易暗觉不对,右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有些烧了。
照这样子,恐怕还得在床上躺几天。好容易有了些意识,一想到呛水后的回忆就疼,连带着整个人消沉下去。
似乎还出现幻觉,好似照顾她的是小时候救她的陌生哥哥。
她问简易:“落水后照顾我的人……”
“我呢,也不知道你和陆清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只告诉你,照顾你的确实是陆老师。”
陆清野,你这样让我怎么放下你。
简易心中感慨,要知道这世间多少令人扼腕唏嘘的爱恨情仇都是由误会产生的,她简易喜欢直来直去,这些歪七八糟的事儿统统丢在一边才好。
导演前几天刚度假结束回国,得知宋蛮落水生病,立马赶来看望她,同行的还有几个宋蛮同事。
一进门导演便说:“我听丫头生病了,这不赶紧过来瞧瞧她。”
简易接过导演和几个同事带来的水果,笑着回道:“赶巧了,认识宋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生病,恐怕下回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看到呢。”
宋蛮正好在喝汤,听了这话瞪了简易一眼,导演这老人家竟还一个劲点头:“那确实,我来对了。”
如果不是宋蛮瞧着没有大碍,她那几个同事本来是不敢太欢乐的。现在全都围在宋蛮床头叽叽歪歪,向宋蛮吐槽导演,宋蛮听得乐不可支。
导演搬了张椅子坐到宋蛮床边,手撑着两膝,一本正经道:“丫头,你受苦了。”
宋蛮一口汤差点喷出来,站边上的几个同事齐齐后退,满脸同情地看着她。
导演开始抹眼泪:“你可要保重身子,别忘了你的使命。”
什么使命?宋蛮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