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颜先应了下来,以免她们心中难受,单独找那群土匪去报仇。
能哭出声来的倒是还好。
可顾大柱这个一向脸上带着憨笑的庄稼汉子,确实不哭不笑,抱着他爹娘的尸首,守在他哥他嫂子旁边,目光落在嫂子微微凸起的腹部上。
那里曾经有个小生命,是他们全家的期盼。
他娘说嫂子这胎肚子圆的,肯定是个姑娘,他们家往上三代都是带把的,好不容易盼来小姑娘,还没出世就获得全家人的关注。
他嫂子是个秀才的姑娘,知书达理,他还想过以后他小侄女出来,肯定是跟他嫂子一样柔柔弱弱的,他得把拳头练扎实,谁敢欺负小侄女,他的拳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了。
爹娘,哥哥嫂子,什么都没了。
第7章 报仇
已经是深夜,奴颜寝食难安,干脆起身出门,落寞的坐在草垛上,望着辽阔的星空。
往日村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现下,屏息听去,她还能听见低低的哭泣声。
她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在村里瞎逛。
几乎是奴颜刚一出门,谢疏狂就醒了过来。
奴颜一直情绪低落,他放心不下,睡得浅。
现在是深夜,就算是在村里,他也不放心奴颜自己一个人在村里走,索性悄悄摸摸跟在奴颜后面。
奴颜不知不觉就走到顾柔儿家门口,只见她屋子面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这是……
奴颜轻轻一推,大门就开了,顾柔儿家里只有她一个独生女,而她们家也算村里有些存余的人家,盖的是一个小的四合院,有个宽敞的院子。
只是此刻空荡荡的,看起来格外寂寥。
奴颜踩着积雪的声音在夜里回荡,听得十分清楚,顾柔儿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谁……是谁?”
等奴颜寻着声音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顾柔儿拿着从前她娘的衣服在床上瑟瑟发抖,床边还放着一把杀猪刀。
是她爹顾屠夫的工具。
……
见来人是奴颜,顾柔儿松了口气。
“是你啊,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顾柔儿放下戒备,但神情还是很紧张,是不是看向窗外,仿佛外面随时会蹦出一只吃人的恶鬼一般。
“你怕什么,”奴颜走过去,坐在顾柔儿床边,“你爹娘都会保护你的。”
亲人是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亲人。死了,也是这样。
“我……”顾柔儿低着头,语气哽咽:“我怕黑,从前都是我娘陪我睡的。可是……”
顾柔儿没忍住,哇一下哭出声。
“奴颜,我以后再也没有爹娘了,我是孤儿了。”
她像乳燕一般扑向奴颜的怀抱,奴颜一句话没说,只默默回抱住她。
顾柔儿哭了好一会,眼泪都浸透了奴颜的肩膀,哭声渐小,抱着奴颜的手也松了下来。
原来是睡着了。
奴颜松了口气,还好,她着实不怎么会安慰人。
孤儿,她八岁那年就是了。
长期一个人生活,她一直学不会跟人交好。就算上一世的后来她辗转四处,奴颜婢膝的讨好别人,也只是讨好。
朋友?
想起方才顾柔儿依赖她的样子,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貌似很不错。
即使是在梦中,顾柔儿也睡的不安稳。奴颜香囊里有安神香,于是找了个不用破碗寄给她点上。
如此,她该能睡个好觉了。
做好一切,奴颜悄悄给她关上房门,又四处检查门窗是否关好。
等她出了顾柔儿家的时候,脚步忽然加快,七拐八绕的,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谢疏狂伤的本就有些重,走不快,等他发觉奴颜不见,心中暗叫一声糟糕。
“你为什么跟着我。”奴颜冷冷的声音在他背后想起来。
被发现了。
谢疏狂苦笑转身:“我说我是不放心你,所以跟来看看,你信吗?”
奴颜讥讽的看着谢疏狂,并不回答。
来路不明,还大晚上带着一身伤也要跟着她。为她?谁信?
谢疏狂很不喜欢奴颜这样的表情,那样看着他,仿佛是再看一个卑劣的小人。
他不是。
可他也不敢表露心意,他怕吓到奴颜。
一向嘴利的谢疏狂,此刻却一句话也解释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