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土地不易得,买的多,卖的少,若不是遇见天塌下来的大事,谁家都不会卖房子卖地,通常这地一卖,就代表家道中落,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表面上一切平静,似乎都过去,大冬天死些个人,又有谁会当一回事?
暗地里京城附近的各路人马都开始活动。
连禁军都关注此事,实在是他们追捕不到凌空,正心急火燎,但凡有一点异动都想查查,万一要是能查出些端倪,找到线索,抓住那妖道,那他们也就算解脱了。
“牛犇没来,来的是冯佐。”
洛风半躺半坐地靠在屋檐上,眯着眼看便装行动,扮作几个货郎在附近走过的禁军,展开刚从鸽子腿上解下的纸条,轻笑道,“别看人们都说牛犇是个憨货,可这家伙的脑子,可并不是不好。”
能入禁军的,多数都是关系户,那些个王孙贵胄,世家勋贵家里的庶子庶孙,但凡有点上进心的,都会好好为自己谋一条路,去禁军待几年便是极好的选择。
可多数是混吃等死,想混出名堂,也不大容易。
人人都想立功,但这脑子要是不清楚,一门心思地要立功,恐怕功劳没到手,就先招了祸,洛风轻轻笑起来,凌空那妖道不算什么紧要人物,但就这么个小人,朝廷里两尊大神,对他的看法也不大一样,太上皇的态度暧昧,下令都是要抓活的,似乎对此人别有想法,皇帝在太上皇面前表现得老实听话,但随意地态度中,一句死活不论,可不代表他想要的是个活人。
“……千古难测是人心。”
洛风举目一看,正好看到无尘老道骑着只青色的小叫驴由远而近,溜溜达达过来,一个翻身落下地,冲无尘道长露出温和灿烂的笑容来,“道长,哟,不容易啊,您老这回在我眼前露面,难不成真靠你们小破道观那乱七八糟的情报网,打听到什么要紧消息?”
无尘老道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冲洛风翻了个白眼,理也不理他,径直走到方若华身边,登时换了一张脸,笑容和煦,神神秘秘地道:“方真人,老道今儿就带你去享受一回绝顶美食。”
不过瞧这位老道长的模样,可不像是只想让她吃什么美食的模样。
方若华笑了笑也就应了,无尘道长便笑盈盈领着方若华一路出山村,走着走着上了一条小径。
“咦,不是去吃素斋?”
方若华看他们所行之路,却有些陌生,她本来以为老道有事要找她,顺便请她吃顿素斋,毕竟,无尘老道的素斋便是天下第一等的美食,着实不必舍近求远。
“想犒劳犒劳你,当然要给你弄点好吃的,特别的来尝一尝。”无尘笑道。
他这般说,方若华也就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
一老一少二人悠悠哉哉前行,洛风一路也骑了一匹高头大马相随,但无尘就是不理他,只当没看到,洛风也不介意,说话如常:“哎,有些人就是小气,连几句实话都听不得。”
无尘道长的脸色登时绿了绿,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一副要厥过去的样子。
洛风只好苦笑着又去哄他。
方若华也拿他们没辙,根本不肯掺和进去,只当没听见。
说起来无尘和洛风这一对忘年交,感情好是真好,闹起别扭来也是烦人又幼稚。
最近又是闹灾,凌空之事也令人心烦,还有新出的戚家庄之事,方若华人手不足,便广邀朋友相助,无尘老道也是亲自出马,他老人家在本地是地头蛇,人脉广,消息来源多,对自己信心十足,别看老道士在外人面前仙风道骨,现在年纪大了,到有点小儿心性,容易较真,偏偏洛风虽说习惯惯着女孩子,对别人却是很有些惹人恨之处。
他这两年寻常便总与无尘争执,下棋要吵,喝酒要吵,就连赏个花草都有可能吵起来。
那日方若华因戚家死去之人生气,无尘正好撞见,便拍胸脯保证,说京城武林同道,他全都认识,三教九流,无不卖他几分薄面,保证数日之内,当日但凡路过戚家庄之人,他都给查出来列下名册,供方若华问询。
洛风正好出门,听到这话,很不符合他人设身份,也不走脑子地讥笑了老道几句,说他自以为消息灵通,交游广阔,结果让他留意云飞,却让人家在他道观吃了半个月的饭,连吃带拿,他愣是没发现,看来那所谓的情报网早就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