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下个月的小说月报别忘了给我拿过来。”念叨了一句,柳东来沉下心,又去看后面的评论,阿青给写的,足足写了两页版面,显然是爱得很,也是,他们夫妻生活多年,口味向来一致。
谢家大门前,项君牵着谢冰心的手,恋恋不舍,谢冰心也不舍得:“项郎……”一句话未完,泪水便滚滚而落。
项君伸手捻去晶莹的泪珠,脸上露出一抹森寒:“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谢冰心连忙掩他的嘴:“别说!我就是有点儿难受……其实,跟她计较什么,她一个村姑,脑子里都是封建思想,又没读过书,是你们家的童养媳,如果不紧紧抓住你,她还怎么活,说起来,都是我不对,那天我不该避走,要是好好安抚她,跟她说清楚,她也不会那么绝望,绝望到连离婚这种话也说出了口,她跟你离婚,以后可怎么办,我们,我们不能害了她!”
项君脸上露出一抹苦意,用力把谢冰心拥在怀中:“你放心,我虽然和她没感情,可我也不是无情无义,以后她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们项家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她,就让她在我爹娘身边吧,我爹娘也习惯了她的陪伴和照顾,我不能给她爱情,可还是能给她一个家。”
两个人偎依在一起,窃窃私语,如胶似漆。
“对了,我写了一篇小说,就是写……我和你的爱情,等会儿你帮忙看看好不好,要是好,我就给报社寄过去,发表出来,让大家都看一看。”
项君顿时失笑,点头道:“好。”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走,两个人悄悄进了门,溜到谢冰心的院子里,院子里的花树都冒了绿芽儿,葡萄藤架子下面还放着画架。
“看什么呢?”
“……我在想,那天我帮你画的画,还是不够好,什么时候咱们再画,我帮你画一辈子!”
项君笑道。
谢冰心脸上一红,随手拿起小石桌上的杂志翻看,本来只是假装的,这一看,挑眉道,“陆老师居然也作评了,这是哪位大家有这么大的脸面?方三妹?没听过。”
蹙了蹙眉,脸上隐隐约约闪过一丝不快,她谢冰心算是阳城名媛,也曾托人给陆先生带过话,想要拜她老人家为师,可惜,一直以来,连陆先生的面也没见过一次,递过去的稿子,一向是有去无回,毫无音信,现在忽然冒出一个没听过的新人,一出现就是小说月报最好的版面,陆先生还亲自作评,她怎么会舒服?
面上却只是长叹一声:“看来陆老师也沦落了,这不知是哪个权贵家的千金写东西玩呢!”
带着几分嫌弃,谢冰心很随意地靠在项君怀里,读了起来,项君也贴着她的后背看。
这一读,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不过,小说写得很好,两个人都要承认。
文章这种东西,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谢冰心有点儿不服气:“我要写,写得比她好,她这东西,都是些下里巴人的玩意儿,文笔是不错,可没有道理,还童养媳呢,这不是宣扬老封建思想?女人难道只能在家里伺候公婆,照顾丈夫,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这都什么!”
项君半晌没有说话,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点儿不自在起来,总能从小说里看到些莫名的影子。
第18章 读书
小说月报每月发行一次。
《荆衣记》的上篇发表出来,读者们对其评价很高,就连很多大家族的夫人,太太们,平日里读报刊多为附庸风雅,对这一篇小说也是极为看好,还难得写信给杂志社,编辑部这边光各种信件就收得手软。
陆先生又一次写了长篇的评论,还邀请了好几位大家来作评,对小说的评价都很高。
当然,私底下也有些评论家对这篇小说很不看好,说是什么开历史倒车,宣扬封建传统思想,赞美童养媳什么的,还说是在女***的紧要关头,这篇小说别有深意,让人不得不警惕。
此种言论还挺有市场。
编辑部那边到不怎么当回事儿,徐峰经验丰富,一看就笑道:“由着他们吵,吵才能吵高了销量嘛。”
真正读懂了荆衣记的,都不会说这种屁话,不说故事情节,只是品位书中细节,他就读到了作者的博学多才,还有超乎想象的进步思想。
比如说小说女主在监狱里做得那个梦,在梦中对菩萨吟诵的那首诗,梦中秀娘一首致橡树,她向往的平等,独立,尊重的爱情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