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另一个,就应该是……她的将军了!
匆匆掩好窗,荣清风快步下楼,披上披风,刚走到门口,就赶上敲门声响起。门开了,韩诚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开门。看到思念良久的进军夫人,神情立刻不自然起来,浓密的络腮胡子又帮了他的忙——背着光,她看不出。
看到韩诚以后,荣清风的心思全挪到了他搀扶的人身上。
浓烈的酒气,松垮的身形,荣清风竟不敢相信垂着头的是她的将军!
看到荣清风怔愣了许久也没说话,韩诚提醒道:“夫人,先扶将军进屋吧。”
回过神来,荣清风顾不上考虑能不能扶动,就学着韩诚,把童昭堂的右臂架在自己肩上,吃力地随着韩诚移着步子。
与荣清风相处时,韩诚格外注意各种礼仪规矩,他只把童昭堂扶到偏厅的卧榻上,而没有扶去内室。
韩诚心有不忍地说:“将军今天喝了很多酒,昏睡之前命令我把他带到您这里,今晚,要辛苦夫人照顾将军了!”
“将军说过这段时间战事频繁,军务颇多,怎么会让自己这么喝酒呢?”
韩诚一听到荣清风的问题,眼中立时怒意翻涌。但因为童昭堂嘱咐过,也是怕荣清风担心,韩诚之是避重就轻地说了当时的情况:“因为某两个老头,那两个老头一直不满将军晋升太快,今天找了个茬就跑来为难将军,后来,将军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他们三个人在里面,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在后来,将军命人找来二十坛烈酒。过了一会儿,那两个老头就慌里慌张地跑出来告诉我将军喝倒了。”
荣清风看到韩诚的眼神,又注意到韩诚紧握的双拳已像石头一样紧密坚硬,心想:韩诚看到他的将军醉成这样,心里也和她一样难受吧,若是多加追问,说不定会挑起他不好的情绪,到时候,给他和她的将军带来更多的麻烦就不好了。于是,荣清风只是问道:“那现在我该做些什么,将军好像已经不省人事了,会不会有事啊?”
荣清风眼中零碎的泪光和隐忍的神情看得韩诚心中一阵刺痛,他柔下声音安抚道:“夫人不必太担心,事情惊动了皇上,已经传太医给将军看过了,将军吃下两碗药才来的,而且太医说,以将军的身体,吃过药,再修养一天,应该就没什么事儿了。”韩诚尽量挤出一些笑容,但是,全被他浓密的络腮胡子挡在了里面,因为是勉强而来,眼中更是没有笑意,此刻的脸色更加难看。
荣清风不禁更加忧心,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在意。“只修养一日,不可以再多几天吗?”
因为完全专注于她的将军,荣清风没有发现,屋子里另一个清醒的人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韩诚沉默了半晌才说:“太医说修养一天后,只需连着几天吃药就能让身体恢复,所以,夫人不用太担心。而且……您知道,军中事务越来越多,将军身担其责,不能离开太久。”
荣清风明白,这是上面不愿意多让她的将军修养,她也只得点头表示明白,眼眶中却立时聚满了泪水。韩诚见到荣清风这样,心中愈加煎熬,匆忙告辞了。
于是,偌大的房间里,荣清风一个人照顾着她醉归的将军。
园子外的小径尽头,韩诚一拳打在树干上,将碗口粗的树震得摇摇晃晃。
此时,韩诚多希望醉归的人是他。看到他的将军夫人心中眼中都只有他的将军,他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然而,马上,韩诚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自己怎么了,竟然会产生这样无耻的想法。他的将军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韩诚立刻在树下朝着园子的方向跪下,脱下铠甲和外披,任冷风吹透自己的单衣。从今天起,他,韩诚,永远只是将军夫人的守护者,不会再存任何非分之想!
***
自从回来,童昭堂的汗就没断过,荣清风一直守在他身边,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他擦一次。
快到一更天的时候,童昭堂好像有些不舒服,头一会儿转向东,一会儿转向西。荣清风看到他的额角又铺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便又拿起毛巾去擦。正要收回手的时候,却被童昭堂拉住。
童昭堂竭力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一片浅蓝的模糊身影。没有松开紧握皓腕的手,童昭堂用右手扶着塌椅,想支起自己,荣清风马上去扶他,却无奈地发现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她的力气太小了。